邱秉文缓缓收回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拿眼看向那纤瘦的女子,沉声道:“本王有句话想问你。”
“怀王殿下尽管问。”杨晴维持着行礼之态,低垂着眼睑,模样老实又恭敬。
邱秉文不是头一回瞧见她如此老实的模样,以前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如今细瞧,越看越觉得违和。
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女子愤怒傲然的神情,有血有肉的鲜活,似乎,那才是她的本性,而她现在所展现在他面前的一切,不过是披了一层假面。
邱秉文不自觉地拧起眉头,手朝前伸出几寸,就见女子不着痕迹地朝后退去,很好地保持着二人距离,面上恭敬不改。
“不该是这样!”
男子几不可闻的叹息传入耳中,杨晴眼睑颤了颤,又朝后挪了小半步。
“你很怕本王?”疑问脱口而出,待邱秉文反应过来,连自己都觉得惊诧。
同一个问题,杨晴被同一个人问过几次,要说这回与上回有什么不同,除了语气上叫人捉摸不透,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自称变了。
之前他自称本公子,现在他自称本王。
少倾,她稳定心神,缓缓抬起头来,虚着去看男子的眼睛,轻笑道:“怕,不想再挨巴掌。”
她这辈子长这么大,只叫两个人打过巴掌,一个是她爹,一个就是眼前男子的侍妾。
女子的答案在邱秉文的预料之外,他微微拧起眉头,清冷悦耳的声音自口中溢出:“你在记恨本王?”
“怀王玩笑了,民女怎敢记恨您呢,好吃怕打,实乃人之常情。”杨晴面上笑意浓了几分,却像是隔了一层纱,朦朦胧并不真切。
邱秉文叫女子的态度弄得心里发堵,忽然不知当如何在这般情形下说出自己的想法。
平心而论,眼前女子是他见过最有气人本事的,比他那些个刁蛮跋扈的皇妹还要难缠。
二人就这么僵持对峙着,任凭时间流逝。
良久,邱秉文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放缓几分:“若是本王说,本王对你动了心思,你可愿入我怀王府?”
闻言,杨晴诧异地看向男子,不期然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与往日的遥不可及不同,他清冷的眸中竟是有几分柔情,几分认真。
震惊过后,杨晴再度垂下脑袋,轻声道:“怀王殿下,民女还是那句话,民女不想给人做妾。”
时隔数月再度提出此等要求,莫不是他认为,她当初之所以拒绝他,是因为他当时的身份不足以令她臣服?
“不愿意给人做妾?”邱秉文言罢,自马车上跳下,快步行至女子身前:“你既不愿做妾,为何还要与锦风纠缠,他能给你的身份也是妾室,与本王有何不同?”
男子的声音依旧冷冷清清,细听之下,可以觉出几分恼怒。
杨晴只觉有一根又细又长的针扎入心底,扎破了她这几日因牧小世子的殷勤带来的幻想。
垂于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酸涩,缓缓抬起头来,歪着嘴笑道:“这是民女的私事,怀王殿下未免管得宽泛了点。”
邱秉文敏锐地从她的神情中读出愤怒,眸光顿时冷了下来。
她竟然,真的对牧锦风动了心思,牧锦风有什么好,幼稚蛮横又不讲理,所倚仗的,也不过是牧小世子这一身份和父皇对牧家的偏爱,抛去身份带来的一切,他还剩下什么?
“这便是你说的不愿为妾?”邱秉文轻笑一声,转身大步踏上马车。
“驾!”
马车绝尘而去,杨晴缓缓直起身子,因为屈膝太久,腿打软,整个人狼狈朝前扑去。
林杭眼疾手快将人扶住,眼中满是愤怒:“他分明是故意的。”
“别说了!”杨晴按住表兄,红唇微启,一字一句沉声道:“走,我们去威王府!”
“威王府?”
“威王府!”
牧小世子说的没错,不管她接不接受他的帮助,在外人看来,她都是他的人,不如就承了这份人情,将二人关系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