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东得到吩咐,再次扬起手中皮鞭,就要继续抽。
就在这时,头上突然掉落一些石子,小而零散,却络绎不绝。
唐不休的眸光一凛,脚踏石壁,两个纵跃来到有绳索的位置,扯上绳子便向上攀爬而去。那速度,看起来好似大鹏鸟一飞冲天,快得惊人。
黑崖下的其它人,则是四处躲避,做鸟兽散。
秋月白对望东道:“送小姐和绿蔻回秋风渡。”
望东急色道:“城主,那你怎么办?”
秋月白看向那间曾用来关押唐佳人的牢房,转动车轮,驶了进去。
望东无法,只得与另外三名随从合作,将体无完肤的秋江滟和绿蔻送到黑崖上面,再回来接秋月白。
石块掉落的时间并不长,砸伤了三人,却并没有闹出人命。可见,上面那那推下石块的人,没有要杀人的想法。
小小的牢房里,秋月白静静注视着那具被分割成几段的尸体,眼中渐渐凝结出一层似冰似水的东西,望之令人心痛。
若能放肆的哭,绝对是一种比笑更肆意的幸福。
公羊刁刁从秋月白的四轮车边挤过,道:“滚滚滚…… 滚出去,佳人不待见你们兄妹,恶心!”
秋月白对公羊刁刁的话置若罔闻,只是静静看着那些尸块。
战苍穹直接攥住车把,将秋月白扯出去,随手一推。
四轮车磕碰到石子上,车子一颠,将秋月白颠了出去。
他落在满是石子的地上,身上多处划伤,却恍若未觉。
每个人都有痛的资格,偏他没有。
因为,这一切都是他的亲妹妹亲手造成的。
因为,他是秋城的城主,必须保持冷静自持的样子,哪怕…… 心痛得要炸裂开来。
因为,他必须坚强,秋风渡才不会被人践踏。
因为,他残了,下半身已经不知道痛。
素来被人仰视的秋月白,竟趴在地上,如同一只瘸腿狗般,用两只前爪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没有人嘲讽他、讥笑他,尊严那种东西却足够将他活埋。
不过,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不在自己的胸腔里。
望东快速返回时,看见得便是这样一幕。
望东心中的自责如同海啸,险些要了他的命!他忙扑过去,抱起秋月白,将他放回到椅子上。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望东却忍不住落泪道:“主子,都是望东的错。望东对望西手软,令他逃脱,铸成了今日大错。望东罪该万死,望东…… 无脸再见主子…… ”说着话,竟然突然拔出长剑,要自刎!
秋月白淡淡道:“望东。”
望东的长剑停下。
秋月白继续道:“记住,你的命是我的。”
望东放下刀,单膝跪地,泪水噼啪掉落,粗着嗓子大声应道:“诺!”
秋月白闭上眼睛,道:“走吧。”
望东站起身,问:“那尸体…… ”
秋月白不答,望东只得推着四轮车,避开那些碎裂的石头,继续前行。
孟水蓝坐在一块石头上,抱着胳膊,望着正在收敛佳人尸骨的战苍穹和公羊刁刁。他明明看着他们,眼神却空旷得吓人。
明明,回来了。
明明,没过几天。
明明,就在身边。
却,突然就又不见了。
公羊刁刁和战苍穹一同将尸骨收敛到大氅中。战苍穹将其系好,亲自背在了身上。
一行人,犹如行尸走肉般攀爬上了崖顶,甚至都不知道手心被绳索勒得有多疼。
本应分散开来的众人,却都默默站在黑崖之上,望着那包裹着尸骨的大氅发呆。每个人的脑子都被塞得满满的,却又空空的。诡异的矛盾,却阻止不了痛苦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