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江滟发疯了。
她捂着鼻子,疯了般冲向唐佳人。
天玄和地黄见事太不好,掠了佳人,飞奔离去。
唐佳人看向秋江滟,见她在绿蔻的拦住下,伸着干瘦的手,瞪着血红的眼,冲着她又挠又吼。那恨极的样子,在灯笼的摇曳中显得那么狰狞,着实可怕。
唐佳人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和秋江滟结仇的。她从不当秋江滟是仇敌,秋江滟却视她为眼中刺、肉中钉。
她原本想利用秋江滟闹出动静,方便自己逃走,却没想到,竟会引出这么多的故事。
唐佳人收回目光,不再去看。
地黄用胳膊夹着佳人,一路跑出去很远,始终不见佳人说话,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于是放慢脚步,垂眸看向她。
佳人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
地黄停下脚步,解开缠在佳人身上的长绫,道:“小姐别再跑,我们一同回长眉门,对姑娘只有百利而无一害。无论秋城主是否喜欢小姐,只要婚约在,他只能迎娶小姐。也如小姐所言,待小姐嫁给秋城主,那秋江滟的婚事,自然由小姐做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后面的话,她也说不下去了,毕竟,真论起来,佳人只是挨了个巴掌,可秋江滟却实打实的被撞坏了鼻子。以后,能不能破相,还得看她能不能及时寻到名医。
唐佳人睁开眼,看向地黄,伸手摸了摸被掴肿的脸,垂眸不语。那样子,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在吞下呜咽。
地黄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毕竟,是她捆了佳人,才害得她被掴了这巴掌。
天玄道:“走吧。”
唐佳人抬头看向地黄,道:“叔父是派你们来保护我的吗?”
这话,问得真是扎心啊。
说是吧,佳人刚刚被打;说不是吧,那门主派他们来干什么?看佳人被打吗?
天玄轻咳一声,转开脸,没搭话。
地黄被佳人盯着看,只能道:“自然。”
唐佳人的眼中泛起水光,却隐而不掉。她吸了吸鼻子,收起眼泪,道:“江湖人都笑话我,说我认贼作父。我回到长眉门,会不会有人笑话我?”
地黄被问得心中微酸,想着她从小被贼人掠去,性子难免顽劣一些,只要带回长眉门好生教导一番,也未必不会变好。于是回道:“你只要懂事明理,好好儿学学规矩,没人会笑话你。”
唐佳人的眼睛微微一亮,冲着地黄露出一记怯生生的笑。
地黄面色柔和了三分,道:“时间已晚,我们还要赶路,就别耽误了。”
唐佳人点了点头,却没有走的意思。
地黄禁不住皱眉,道:“怎么?”
唐佳人道:“我不死心。”
地黄道:“话都和你说明白了,有何不死心?”
唐佳人道:“走之前,我要问问秋月白,秋江滟所言是不是真的。否则,我心生荆棘,总会惦念此事,难免想偷跑回来问问。还有,我和六王爷端木焱是好朋。他有难,我不能不帮。我初回长眉门,毫无根基,六王爷这个朋友对于我而言,很重要。端木焱那个人,最重义气,你只需喊个话给他,他定会记得这个人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帮他,也是帮我。我心甘情愿和你们回去,自然不会对叔父多嘴,说你们捆着我,任秋江滟掴我的脸。”
唐佳人这话说得真是合情合理,又掐人七寸啊。
他们二人负责来接唐佳人,自然是要卖她一个好。只不过,由于初次见面到一来二去总出岔子,这份好并未能实施下去。如今,唐佳人一番话说得何其明白,只要他们肯帮她,她和六王爷都记得他们的好,且往事概不追究。
六王爷记得他们的好,貌似诱惑很大。
地黄和天玄互看一眼,心有所动。
唐佳人再接再厉,道:“现在天黑,赶路不方便。允我道个别,有何难?明日雇辆马车,我们轻松上路,好过在夜里磕磕碰碰,让人为难。”
天玄和地黄也不想如此折腾,略一思量,觉得这事儿可行。当然,前提是佳人是真心实意和他俩回去。
天玄问:“小姐,你可是真心实意和我们回去?”
唐佳人目露哀伤,道:“不会去,我能去哪儿?江湖人骂我,秋江滟打我,秋月白未必真心对我。这里已经没有我容身之处了。”
天玄和地黄都觉得,是这么个理儿。于是,点头同意了佳人的建议。
地黄轻功了得,她负责去东风客给端木焱通风报信。天玄武功厉害,负责陪唐佳人去黑崖寻秋月白。
如此,两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在不知不觉间,被唐佳人指挥得滴流转。秋江月之所以会对唐佳人和盘托出,一是被她气疯了,二是肯定天玄地黄二老会直接押送唐佳人回长眉门。却没想到,一切理所应道在唐佳人这里都会横生变故。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被唐佳人绕了好几圈的五十余名黑衣人,到达东风客时,却被负责监视东风客一举一动的暗哨告之,计划有变,端木焱和公羊刁刁出门了,看方向,应该是去了三日小筑。至于是不是,还得去问问负责跟梢的人。于是,这群人又撒丫子追去了三日小筑。
这一晚上跑得路,都够他们一个月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