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日子没法过了。那畜生喝酒打坏了人,全没占理,被直抓去了号子里。虽然不孝,可总归是儿子,俺就这一个儿子,不能不管啊。”年纪已有四十的刘峰苦着脸说。“那边受害者】要二百银元的赔偿,俺就是借也借不来这般多钱啊。那畜生也至少要判三年,家里的儿媳孙子怎办?”一切都要钱。
“为了钱,为了孙子,把俺老命要了去也甘心。”所以,他在听说军队里招募辅兵去天方时候,刘峰义无返顾的报名了。每月五块银元的薪俸,看似不比在河堤做劳力多,但辅兵也能分战利品,虽然不多。而且进了天方之后,再是老实的人也能捡来些物件吧?
那银行见到他出示的辅兵证,立刻给他贷了二百块。刘峰又把自己的积蓄,还有刘永借他的二十块,都留给了儿媳孙子。现在就只等着腊月初去报道‘入伍’了!
周金义和其他两个无名氏一听都明白了,刘峰这是给儿子背锅去了,别看他一口一个畜生,那他那儿子也端的不是玩意儿,但再不是玩意儿,那也是他儿子。
出了这事儿,不是刘峰来背,还能靠谁来背?
以他们的脑子,也觉得刘峰除了这条路可走,是再无别的路了。那刘永也跟着参军又是为何?
“哥哥哎,俺年纪小小,不趁着年轻拼一把,只把岁月耗在这工地上,能得个甚好的?”
他爹娘是都在,但打死刘永他也不会回乡去。横竖有他俩好弟弟去代他尽孝么。
周金义看着刘永、刘峰,想到了自己。他日子苦不苦?苦的很。天天算着家产,唯恐过线了去。可他却从来没想过要投军,也没想过迁移去河套或是西域去。
因为周金义心里踏实的很,他有钱,他有粮,对比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现如今周家的生活真能让人做梦都笑出声来。
而就算是真被移民局的腌臜玩意儿给盯上了,他也不怕。因为他手中有钱!就是被移民了,他的家产也会折算成银子兑给他,他手中有钱还会怕个甚?
所以,他是不会去参军的,打死也不会去的。
在中国内陆,有的人为了免去‘移民’之灾,一个个急着去主动参军入伍——这是朝廷对军属的一优惠政策。可同样也有许多人,宁愿被迁移到万里之外,也不愿意去战场上打拼。
周金义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所以,当如此这样的周金义忽的撞上了刘永、刘峰,那心中激起的浪花是很高很高的。一夜里他是翻来覆去的没个安宁,周金义失眠了。在工作量很大的河堤工地还能失眠,完全可作为工部‘仁慈友善’的一例证来大肆宣扬。
可刘峰与刘永两个当事人却睡的十分踏实。在把他们的决定说出来前,两人都不知道已经在心里想了多少回:“俺这一去,要么就死了,要么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寒风呼啸,一场大雪无声无息里湮没了陈留。
清晨起来的刘峰和刘永两个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背上背着卷裹起的铺盖,推开房门,一股割肉样的冷风就直吹进来。夹杂着零星的雪沫,叫人瞬间感受到了寒冬的深深恶意。
“走了。”
“走啦。”
从今天起,黄河一线的工地上少了两个刘姓的小工,而组建中西征军里则将多出两个不起眼的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