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看了只是做笑,“管的也忒多。理会他们个作甚。”横竖不是自己的子民。官府再无威仪,也不碍他的事。
“走,吃饭去。”好容易抽出空闲来,方腊更乐意将之花在许家老店的。
这时已到中午,街上行人不断,酒肆饭馆中更是一阵阵饭菜香气满街道的飘荡,让方腊更希望着去到许大那儿,叫上一座的歙州菜,好生的过过瘾。就是可惜那许大郎不愿意跟他左右。
方腊也是身形魁梧过人的,所骑的战马是番商进献的宝驹,甚是高大健美。身后且跟着一批佩刀的汉子护卫,一望便知道是个贵人。
可是没人敢拦他的路,很快就到了地儿。然后他就听到了许大染病的消息,人挂牌歇业了。颇觉扫兴的方腊也不可能掉头回府,马鞭随意一指方向:“走。且去那泰白楼。”
后者的气派可远非许家老店所能比的,此刻正值饭食,内里是人头攒动,一行人刚刚抵到,就能闻见阵阵诱人的香味。
外头早有小二看到了方腊一行,人人骑着高头大马,穿戴不凡,身后更有护卫跟随。这是贵客,早迎了上去。
一行人径直被迎入二楼,就看里面纵横十七八副座头,都是红袖桌凳,临街一排朱漆栏干,围着四副座头,恰好向外面看望风景。屋檐外两株椰树高出屋脊去,正映着座上一片杆树阴。方腊一行便将那地儿给全占了下。
一行人坐定,庞万春看着泰白楼的生意,先就说道。“往日里看那徐大郎的生意且还行,但多是俺们这些老人在支撑,错是没了俺们,别的不说,就这泰白楼便胜过他许多。”摩尼教只是广州的过客。这里终究是本地人居多的。
“做不下的好,正好叫他滚回老家去。”王寅大笑着说。
“对,就该叫他滚回老家去。”方腊脸上也尽是打趣的笑。许大不愿跟他的事儿,可有不少人知道。
一行人说着笑,就看店家伙计已经端着酒菜送上。方腊先斟了一碗酒,端起一饮而尽。看着街面上的车水马龙,人流穿梭如织,就叫他想到早前的杭州。那可也是繁华之地,然落进自家手中横竖就不得好。
方腊至今也不觉得自己当初坚持的教义有错,那“无处不保暖,无处不均匀”的社会端的叫人想往。
那最初时候,好处也显而易见。很能鼓动百姓参军入伙。
起事之事,教众的士气不要太旺盛。但怎么就不得好么?而反倒是教义被大幅度破坏后,杭州城内倒增添了几分生机。
后来就此事自己也询问过那仁义女婿。陆谦嘴里的那些话,单个的字他是认得,合在一起便怎的也理解不了。当然,那仁义女婿似乎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庞万春为方腊斟酒的响声叫他回过神来,不去想了,这事儿他已经想过很多回,想不通便不去想了。
“来,喝酒。”
举起酒碗畅饮的方腊一行都没注意到,就在泰白楼的对面,一双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方腊一伙。这双眼睛的主人是一个相貌平平,放进人流中眨眼便可消失的人。
而泰白楼下,一名头带单纱抹眉头巾,穿一领皂沿边白绢道服,系一条杂采吕公绦,着一双方头青布履,手里拿一副赛黄金熟铜铃杵,留着一缕长须,凤眼狭长,步履健捷,还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相面先生,正举步踏入酒楼,一路直上二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