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燕云(八)(2 / 2)

齐军这边很多人肩头、上身中箭,但金兵的箭矢顶多穿透甲衣,即使划破了内里的绸缎罩衣,也难给人重创。很多箭矢都被弓手们随手拔了下。

同样的道理,齐军弓手也难给金兵以有效之杀伤,即使特质的重箭、破甲箭却也难射破他们的精铁甲衣,更别说金兵外头多还披着战袍。

对于兵甲齐全的将士,宁中三箭不挨一刀,宁挨三刀不挨一枪,这乃是绝对真理。除非是门面手掌或是其他要害遭创的,很少见到有人凄厉地滚地惨叫的。

只是那门面中箭的,或是挨到其他要害的兀自有不少,盖因为基数足够大。是以,一波波箭雨就如一阵阵的狂风刮过,只留下满地的苍夷。

两军的距离很快就缩到了五十步,弓弩兵纷纷后撤,虎蹲炮发出怒吼声音。大股的硝烟喷射而出,前方又是倒下大批的金兵。

热兵器之下,可是没有盾牌铠甲称雄的份儿。要不然明清中国火器发展士气,铁甲也慢慢的被布面甲与棉甲所取代。因为后者对火器的防御力更强。

趁着金兵前线一片混乱,早做好准备的齐军盾墙忽的裂开,弩兵来了一次趁火打劫。随后齐军盾墙重新合一,层层排列的重甲肉搏兵已经在后头严阵以待了。一排排齐军将士身上的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寒冽的冷光。

这时金兵混乱的前军兀自还未安定下来,齐军阵上一声尖锐的哨声已经响亮前军,命令传来:“准备接战!”

军官们此起彼伏的喝令声响起:“准备接战!”

号角声停止,鼓声更响,每个营头的营官都齐齐的上前踏上一步,挥动手中的兵刃向前猛地一劈斩,用尽全身力气吼道:“虎!”

与他们一样,密密的齐军甲兵,踏步高吼。雄壮的吼声传响在整个天空,又传向四面八方。

鼓声再响,所有齐军将士踏步声中,已经纷纷聚集到盾墙后,第二次鼓起全身的气力,咆哮:“虎!”

“咚咚咚……”鼓声如雷,盾墙已经再次打开来,前军五千重甲兵第三次大呼:“虎!”

三擂三吹,三喊三进,三喝虎字,如此做派可极大的提升了作战士兵的勇气和斗志。

无数将士同声呐喊,雄壮的口号,身旁无数的同袍战友,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力量。只存在于军队中。让不知道多少齐军将士抛去了心头的胆怯与紧张感,而浑身上下充斥着无穷的力量。

粘没喝眉头都皱成了东非大裂谷了,并且很有进一步向着马里亚纳海沟发展的趋势。

密密层层的长枪掉刀翻起,在寒冬中闪着耀眼的光芒,一排排身披重甲的齐军将士,呐喊着挺枪举刀冲来。

雪亮的枪尖,耀眼的刀片,连成云儿样,耀出一片夺目的光芒。

曹成是团副,随军冲在第一线,他一枪刺穿了斜面一名金军甲兵肋部,挑着尸体又推倒一人。当面的金军甲兵看见,横枪就刺来!曹成将头一低,丢掉长枪,身子猛地窜出去,顺势抽出腰间的铁鞭当头扫过!那人也丢枪避让开,结果绊着了脚下的尸体,侧面倒了下来!曹成正想赶去一鞭打碎了人头,冷不防又一名金兵已经冲到他身前,舞着一口大刀当头劈下,曹成立刻向后退却,但他脚下没被绊住,后背却直撞在了人身上,实将士贴的太近了,战阵之上不比平日里比武较技,哪里有那般大的空间叫人辗转腾挪?直来得及避开脑袋,被那金兵一刀砍中了肩头上,护肩都裂开了,血流如注。但他也经砸碎了那金兵的头颅。

曹成很想哭,这特么才刚刚开战啊。但他哭都来不及。

金兵的尸体方才倒下,就眼看着三杆长枪向他腰腹穿来。眼睛里闪过一抹悲哀,曹成知道自己怕是要丧命于此了。

他早年随从张用投奔梁山军,在军中拼杀奋斗,也坐上了一地兵马使之位。但他不愿意躺在功劳簿上歇息,且从一地兵马使向一省兵马总管前进,路途着实艰辛。

看看现下各省的兵马总管,甚至是各处副总管,哪个是没有来头的?非是梁山泊旧人,如河东兵马总管唐斌;就是投效反正的前朝重量级人物,如冀北兵马总管呼延灼。如他这般人物,想要更上一层楼去,着实艰难。

故而他就一门心思的往正军里钻营,两次进武略院进修受教,终于在去年时候被调入中军都督府治下,哪怕职务尽是一团副。

要知道在都督府治下的正军当中,营团之上且还有参将,再上是副将,再上才是副都督,而后才是都督。而那守备军里兵马使职衔,只是与正军里的团正相当的。省兵马副总管可比参将,总管可比副将。五军都督府的级别更高更多,自然升职空间便也更大了。

可以说,曹成是付出很大代价方钻营到眼下地步的,那兵马使转入中军都督府治下都才做了一团副。那随从霹雳火南下,一路上只是做监军的,实是没立下功劳来。他就早期盼着眼下的大战,好叫他更上一层楼。却不想……

曹成身边也有亲兵跟随,倒也拼命,俩手持团牌的甲兵上前就抵挡住了刺来的长枪。可是曹成身处全军的第一线,这个时候战事方起,他根本退不下去。

一阵乱砍乱杀后,那里已经看不到曹成的身影了。只能隐约透过人体腿脚见的缝隙看到一披着文山甲的尸首,早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上,不知被谁一枪刺穿了面颊,白白的脑浆都流了出来。

李逵拎着一双板斧,大砍大杀是好不精神。他引着身后的刀斧手冲锋陷阵,两入金兵。但这黑厮历来就是武艺粗糙的,砍杀只凭力大且迅捷,两阵的厮杀后胸前早挨了创伤,就是头盔都被扫落了去,耳朵也鲜血淋淋,已然丢了半个。好歹被亲兵拖拽回了后方。“将军好生勇猛,连入那金军阵中,已建下功勋,如今可在此修养。”

黑旋风哈哈大笑,抹了一把血淋淋的耳朵,也不在乎,说道:“今日厮杀非比寻常,定要为哥哥拼命效死才对。且也难得有这番机会,要杀个痛快才是!”人家黑旋风还要大杀特杀。叫那周边的亲兵都要两腿一软,给他跪下。

任谁都晓得黑旋风是当今陛下的心腹,更位列中军都督府的右副都督,可同样不少人也知晓,这黑厮的武艺粗糙,杀起人来更有攻无防。眼下战局是愈发惨烈,这要是丧命阵中,他们如何不陪去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