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陆谦是不怕的。不提他有bug在手,就说这新朝崛起的过程中,他陆皇帝才是第一要紧的人。那其他人等,论功劳摆资历,谁能盖过他去了?故而,所有人都不再是他的威胁。
郑宏卫在《开国功臣宿命论》中曾提出,开国功臣的三种归宿:诛杀(刘邦、朱元璋)、供养(刘秀、赵匡胤)、任用(李世民)。而产生不同归宿的五个条件则是:登基年龄(考虑到嗣君年幼,避免功臣骄横篡位);帝王雄才(文武素养如何);功臣才略(是否文武双全,能够适应国家形式的变化,出将入相。);君臣关系(君臣之间的亲戚关系、朋友关系、乡党关系,君臣之间是否互相信任,功臣何时投奔,感情是否经过考验);内外形式(国家内外动荡,必然首先处理这些问题,当国家太平了,首要矛盾就变成了如何处理功臣)。
是以,陆谦便是不拿出大封建政策,他也无须像刘邦、朱元璋那样,对功臣大肆下手。没有必要!更不用说,他早早的就拿出了大封建政策来,吊住了不少人的心思。
当然,这些都是废话,早已经歪题了。可以陆谦对朝局的控制,也不能消除文武之争。因为这早不是什么理念之争,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之争。
现在南宋小朝廷忽的发出旨意,要广州的种师道引兵灭了徐徽言,说一千道一万,那就是文官们看不得武将飞扬跋扈,跳到他们头上拉屎撒尿。更害怕如此会引发其连锁反应,若是其他握着兵权的武将也都有样学样,赵宋的天可就真的崩了。更兼之蜀中……
横竖那些当政的相公们不愿看到徐徽言再活蹦乱跳了。即使为此付出为数不多的一部分兵力,也在所不惜,心甘情愿。
他们又不是赵官家。北军来了,投降就是。日后便是没有了权柄,也好歹能安度余年。
事实上,南宋的局势到了眼下地步,可不就已经君臣离心了么。
要知道,正史上南宋灭亡前,可也一样是树倒猢狲散的。一如崇祯帝命人敲响景阳钟,召集百官,奈何应者寥寥一样。也如现下的南宋小朝廷一样。
唐代诗人刘禹锡在诗中写道,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任何一个时代,芸芸众生,能够在历史上闪闪发光的却仅仅只有那么几个,南宋也是如此。
朝代更替之时,往往是最能考验气节之时。正史上的两宋也好,眼下的赵宋也好,可谓是中国历史上最优待士大夫的朝代,但是朝廷的优遇,真的换来来士大夫的忠诚吗?
正史上的德祐元年,元军沿江而下,一路夺取建康、苏州、常州后,临安城人心惶惶,朝廷大小官员,为保身家性命,带头逃跑。
同知枢密院事曾渊子、左司谏潘文卿、右正言季可、两浙转运副使许自、浙东安抚王霖龙、侍从陈坚、何梦桂、曾希颜等数十等几十名大臣乘夜逃走。
签书枢密院事文及翁和同签书枢密院事倪普等人,竟暗中指使御史台和谏院弹劾自己,以便卸任逃走,然而御史章未上,二人已先逃跑。
临朝的谢太后愤怒地贴榜于朝堂之上,斥责这些卖国求荣的无耻小人连人都算不上:“我国家三百年,待士大夫不薄。吾与嗣君遭家多难,尔小大臣不能出一策以救时艰,内则畔官离次,外则委印弃城,竟然内外合谋,接踵宵遁。平日读圣贤书,所许谓何!却于此时作此举措,生何面目对人,死何以见先帝!?”
然而,如此的斥责也不能阻挡官员的逃跑浪潮。南宋德祐二年,也就是西历1276年,南宋君臣过了一个凄凄惨惨戚戚的新年。正月初三,传来了嘉兴府守将开门投降的消息。正月初五,谢太后任命吴坚为左丞相兼枢密使,当天在慈元殿下诏“宣麻”公告时,朝堂之上只有六名文官到场。
这就是士大夫的节操。
后世人很多说起南宋,不少人推崇其气节。什么十万人蹈海,很多人还鄙视朱明,说什么宋朝灭亡时有十万人蹈海,为何明朝灭亡时为何无人为之殉葬?
说的好像那曾渊子、潘文卿、季可、许自、王霖龙、陈坚、何梦桂、曾希颜、文及翁、倪普、留梦炎等人一个个都是为国尽忠的不二之臣一样。
那留梦炎还是状元呢,德祐元年,被任同知枢密院兼参知政事,并拜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总督诸路军马。
他是受命于危难之时,可领命却不效命。称病于家不出,直至太后亲临其家,才出任左丞相。
不久,就干净利索的投降了元朝。
所以啊。就是赵桓也心里明白,都到如今这个份上了,指望着手下的大臣兀自人人忠心赤胆,还不如祈祷陆皇帝一口水给噎死呢。
要论一干大臣中真正为他考虑的,还真就只一个耿南仲。
后者到了贵州桂省贵县是又病了,这会是真的生病了。一些事情自然便无从参与。直到听闻了消息才急忙求见赵桓,可为时已晚,那时候陈公辅已经离开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