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场面太不人道,就像攻城战时,城头的油锅一样,一旦被波及,就以现下的医疗手段,伤者近乎都不能活。
就是前世地球上,国际间都明令禁止了汽油弹。虽然更好更有效的燃烧弹早就更新了。
一片燃烧弹打出去,就仿佛天上忽的坠下了火石流星来。不管是城头还是城内,很快就乱了。
城头的火焰还不大,大的是城内。军帐挨得紧密,已经大片大片的烧了来。葬身火海者并不很多,可百十号人全身是火的在挣扎着呼唤着,场面也是惨不忍睹的。虽实际上伤亡不大,但威慑力却比十倍以上死亡让人胆寒。
浓烟直上,呼喊声不觉。这时虽是当午,天日灿烂,可黑烟滚滚下,太原城是好不凄然。却是那无人的民居被点燃,也幸亏今日不是南风,不然,半个太原都可能被烧掉。
烈火熊熊,满目苍然。
安抚使衙门。
一身疲惫的张孝纯步入内宅,身后几名护卫紧紧跟随,随行的还有儿子张灏与几位幕僚。
太原城乃是新建才百多年的城池,修建之初就于城内辟出足够大地方建造公廨;内里不能说是华宇连片,可也是高堂厅阁重叠。
历代的安抚使又多会布置点自己心仪之事物,譬如张孝纯就喜爱奇石。内里很是布置了几块。但此时此刻他也无心去驻留片刻端赏。
大步走进书房,冷峻的外表立刻化作了无尽愁容。他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城内兵马士气在下降?那来自府州之地的兵马尤甚。
可张孝纯无可奈何啊。书房中一片黯然。
顺着流经太原的汾水西向去,就是岚州。此地再向西就是麟州,其西端向北即是府州。
府州、麟州就都是与西夏接壤,兵马透过两地可直入其国度兴庆府的背后。当然,这中间还隔着一地斤泽,也就是后世的毛乌素沙漠。此刻这儿虽有沙漠与河套南段(兴庆府)相隔,地斤泽却不是沙漠。
岚州的知州姓姜,单名一个蒯字。京畿路陈州人士,大观年中进士。
此人不通武事,但内政上颇是一把好手,在当地甚有贤名。
州衙后院有一小湖,湖边栽种着一株株垂柳,还有一处小亭,立于水上。当春风来到,绿柳清池连成一片,人端坐于亭上,四顾而望,幽静深深。
此刻那亭中正有二人手谈,一老一少,棋局已进入后半局,可下棋之人的心思却显然都不再这盘棋局上。年少人才二十出头,落了一子,说着:“父亲,梁山军已在沿着汾河西进,我岚州首当其冲。父亲以为,该当如何?”这可是天大的事。当忠臣做贰臣,还是拍屁股走人,都将影响着整个姜家之未来。
“梁山军军盛,平地之中万不能与之交锋。然我西北数军州,地势崎岖,道路狭窄,府州的几位相公又早已秣兵历马,齐王想要短期内就扫荡我河东,却是难也。”这里不是一片坦途的河北。说话的中年人,身穿青色直缀,宽衣长袖,正是知州姜蒯!
“可大势在齐,非府州一地可以挽回。”姜蒯的儿子姜哲笑着说。
这态度已经很是明显,姜蒯眼眉挑起,“不期你竟心向齐王?”
“北地人口众多,物产丰富,民风教南国悍勇。而齐王见识长远,知人善任,齐鲁淮南已安,河北又定,根基扎实,举手即可得数十万众。麾下猛将如云,自身也是天下有数的名将,如何不能一统天下?”
“听闻那河北之地已经在扩军整武,只大名府就招募新军三万。整个河北之地又何止十万?”
“如此大军河东、京畿、关中、关西,如何能当?朝廷非是把西军调回关内,这北地不久便会尽入齐王之手也。”
这外人是不知道陆谦初始时的难处的。有兵无官,他的扩张速度也就必须是缓慢的。可现下有了齐鲁和大半个淮南做培养基地,可供收割的大小官吏是一波一波的。他既然不缺官佐,那攻取各地的速度自然是直线上扬。
这方下河北就取河东,京畿路之地也等不到明年时候,一切就在于此。
“江南方腊手段过于酷厉,比之齐王尤胜过十倍,不得士林之心也。现下其更是与朝廷大军厮杀未决,儿子视之,乃两虎相斗也。而齐王却可坐收渔翁之利,此基业乃是天授!”
“彼时大军压下,南国二虎具伤,齐王进可多取天下,退也不失位曹魏之局。”最差也是三分天下有其二。此刻转投齐王麾下,于姜哲看来,横竖都是赚的。
姜蒯听了面泛苦涩,思一会,缓缓说道:“齐王确是大势已成也!”
姜哲听罢忙起身行礼,“还请父亲速做决断。把这事早早的定下,赶在大军杀到城下前,敲定了此事,这才能使我家立有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