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丽华瞪大通红的双眼,咬牙道:“沈乐山,你欺人太甚了!辉辉今天三十一岁,是三月十五的生日,你自己算,他是谁的儿子!”
沈毅一把抓住裴丽华的手:“丽华,原谅我,我不是怀疑你!我是太兴奋!我是高兴的,才会语无伦次,丽华,你放心,我,我一定补偿你们!”
裴丽华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擦了擦眼泪:“不用了,我们这么多年,都这样平静地过来的,对于辉辉来说,他爸爸早就在车祸中死了。”
“不,丽华!辉辉是我儿子,我是他亲生的父亲,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他,这些年让他流落在外,你们,受苦了。”沈毅又把裴丽华的手抓在手中。
裴丽华这次没有挣开,垂下头,眼泪落在了沈毅的手上:“太晚了,乐山,我们都已经是这把年纪了,太晚了,回不去了,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就让我们,各自安好吧!”她说着,别过头去,眼泪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丽华,听我说,当年没找到你们,错信了别人的话,是我的错,对不起,丽华!求求你,给我机会,让我好好补偿你,让我好好补偿咱们的儿子!”
门开了,裴辉辉拿着药急冲冲进来:“妈,药买来了!你赶紧吃吧。”
沈毅站起身,看着这个孝顺的儿子,雅雯从来没有对他或者她嘘寒问暖过,他把雅雯捧得太过了。
可是再看看这个儿子,对他的妈妈那么体贴,是个好孩子,丽华把孩子培养得很好。
裴辉辉把药取出来送到裴丽华手中,又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送到裴丽华手中。
沈毅看得感动非常:“辉辉!”
裴辉辉直起身,他比沈毅高了半个头,目光冰冷的怒视着沈毅:“你怎么还不走?”
沈毅梗在那里。
裴丽华站起身,喝斥道:“辉辉!不许这样说话!”
裴辉辉倒是听他妈***话,不再瞪着沈毅,冷谈地说:“先生,您该走了吧?我妈妈要休息了。”
沈毅哝喃着:“辉辉,我,我——”
他说不出口,求助似的看向裴丽华。
裴丽华叹了口气,握住裴辉辉的手:“辉辉,他是你爸爸。”
裴辉辉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别过头去:“我没爸爸,我爸爸已经死了。”
沈毅异常难过。
裴丽华声音也有些发抖:“辉辉,对不起,这些年,妈一直没有告诉你实话,他才是你的亲生爸爸。”
裴辉辉上前一步,让妈妈靠在他的身上:“妈,我爸爸已经死了,我不会再认别人当爸爸,你放心,我会养着你的,就算是去工地搬砖,我也会养活你,不用靠别人。”
裴丽华气得在他胸前擂了一拳:“你说什么胡话呢,***话你也不听了?他是你爸爸!真的是你爸爸!”
“妈,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你还让我去认个爸爸干嘛?我小时候被欺负,打得浑身是伤的时候他在哪?我交不起学费的时候他在哪?我们吃不上饭的时候他在哪?我需要个爸爸来开家长会的时候他在哪?我现在不会被人欺负了,不用交学费了不用开家长会了,也不会饿死了,我不需要爸爸!”裴辉辉大声愤怒地说。
他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捶在沈毅的心上:“辉辉!对不起,是爸爸对不起你!是爸爸对不起你!”
沈毅不由老泪纵横。
他从小就是太苦了,所以他太知道裴辉辉说的那些事,有多难,有多伤,有多无奈。在裴辉辉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在,他太对不起他了。
他的眼泪,让裴辉辉的目光软了下来,裴丽华更是于心不忍:“乐山,乐山,你别难过。”她拿了纸巾递给沈毅。
“乐山,辉辉从小过得艰难,性子倔,你别怪他。”
“妈——,他最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你看他西装革履的,一看就是个有钱人,我们不跟这种人打交道,让他走吧,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好不好?”裴辉辉拉过裴丽华。
沈毅用纸巾擦擦眼睛,上前一步看着裴辉辉:“辉辉,你说得对,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补偿她,也会补偿你的,你是我的儿子!我沈毅唯一的儿子!辉辉,相信爸爸,从前我不知道你们的存在,让你们受苦了,以后,不会了!你们等我,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团聚的!”
他又转过身,深情地裴丽华说:“丽华,这一次,相信我!”
说完,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裴丽华和裴辉辉站在原地,谁也没有动。
过了好久,掐着时间,裴辉辉跑到窗前轻轻探了下头,赶紧缩回来,兴奋地说:“妈!他走了!真走了!”
裴丽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回到沙发上,脚搭到茶几上,把冰袋往脸上一放:“累死我了。”
裴辉辉讨好地把裴丽华的腿放到自己腿上,给她按摩:“妈,我演得怎么样?”
裴丽华微抬起头,瞪他一眼:“什么叫演?我们那是真情实感好吗?哪句话说得不对?哪句话是编的?这就是我们的真话,心里话!”
“对,对,对,妈你说什么都是对的。”裴辉辉赶紧拍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