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梅君将殷飞白放在马车里的榻上,将她的剑放在一边,拉过狐皮来给她盖上。
殷飞白看着他,却发现自己真的是动弹不得,浑身软的就像没有骨头似得,就连想要开口说话,那声音都比蚊子还小。
“你……”殷飞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那力气真的太小了。
冷梅君就坐在旁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飞白,我早就把心交给你了,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你在想什么,你要做什么,我都知道,你是想问,为什么你明明有五色梅花,却还是中毒了。”
殷飞白没有什么表情,但显然,她是好奇的。
冷梅君伸手,捻起一缕殷飞白的墨发放在手心里,“飞白,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的,取个简单点的例子吧!人参是好东西,所有人都知道,但吃多了,也能死人。”
殷飞白恍惚间好像明白了。
冷梅君接着道:“任何东西都有一个缺点,这是无法避免的,五色梅花,我给你,的确能防毒,但,飞白,你知道我的。”
殷飞白闭上眼,不想再看着他。
冷梅君见她闭上眼,不想看到自己的时候,心里沉了沉,却还是温柔的开口,“你睡会儿,我去拿饭菜来,你这样不吃东西可不行。”
说着话,冷梅君起身要下马车,刚推开门,却又道:“你不用担心,这马车里,没人进的来。”
夹杂着不甘、愤怒、隐忍的声音,冷梅君已经下了马车。
他重新进了酒楼,按照刚刚殷飞白的口味,重新又买了一桌饭菜,全部装在食盒里。
不多会儿,冷梅君提着食盒出来,推开门,进了马车里来。
他拿出一张折叠的桌子,将食盒放在上面,偏过头来,殷飞白还是保持着他走时的样子,一动不动。
但冷梅君知道,她没有睡。
“飞白……你生我气了,你知不知道我很伤心?你居然生我气?”
说着话,冷梅君伸手,将殷飞白扶着坐起来。
可是现在的殷飞白,根本坐不起来,所以,冷梅君就抱着她。
“你怎么能生我气呢?”说着话,殷飞白却还是闭着眼,她能感觉到,马车已经在行走了。
好一会儿,冷梅君道:“不想看看我么?”
半晌,冷梅君将殷飞白的身子倚着,靠在车厢壁上,又拿过枕头,给她垫在后背上。
这样,殷飞白就像坐着,背靠在车厢上一样了。
冷梅君也坐在榻上,两人就这样面对面。
可殷飞白闭着眼,现在,她只能用这种可笑的行为,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会儿,冷梅君道:“你可以说话了。”
殷飞白睁开眼,张开嘴道:“你是个魔鬼!”
她真的能说话了,可是除了会说话了,殷飞白跟刚刚,没有任何的区别。
冷梅君不怒反笑,“魔鬼?我本来是魔鬼,可是后来,我遇到你,你要我做善人,我就做善人,你要我救人,我就救人,你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可到头来,就换来你一句魔鬼?”
殷飞白眼里氤氲着雾气,她想到这些时间冷梅君对她的好,整个人心里都矛盾着。
“梅君,不要这样做,我宁愿放弃,我也不要水淹九州!”殷飞白说着话,两行眼泪滚落下来,划过她美丽的脸颊,最后落到下巴。
冷梅君手里拿着手帕,把她的眼泪擦干。
“于我而言,九州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殷飞白眼里的雾气越来越重,眼泪越流越多,可冷梅君一点不生气,就一直帮她把眼泪擦干。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水淹九州,我就算被你救活过来,我也可以去死!”
冷梅君轻笑,“死?呵呵……飞白,你忘了么?你的寄命蛊在我这儿呢。”
殷飞白发现,她以前真的不了解冷梅君。
他身体里,永远都藏着一个恶魔。
一个可怕的魔鬼。
殷飞白重新闭上眼,冷梅君见她又是这样,心里难受的就像压着石头,“飞白,你怎能忍心这样对我?你怎么忍心在我面前落泪?你明明知道,我会多心痛。”
殷飞白闭着眼开口,“梅君,听我的吧!回去吧!我现在想去见皇叔,想去见见几个兄弟姐妹。”
冷梅君哼笑,带着冷意,“他们?飞白,你似乎对他们,比对我还好啊,不不不,我怎么能这样高抬我自己呢,我连那些你不认得的老百姓都不如呢。”
殷飞白发觉他的话,已经带着赌气在里面了。
可是细细听去,却又带着浓浓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