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行之没有要打扰到她打电话的意思，纯粹是口渴想去下楼喝杯水，而就在他开门的同时，一直辩解着的程路瑶，估计是没法子了，脱口而出说：“他是我老板，我和他没什么关系，只不过他对员工很大方，给的钱多，我就是冲着这点才和他签约的。”

站在房门口的关行之，蓦地顿住，整个人恍惚了两秒，皱起眉头缓缓地偏过头，盯着程路瑶一张一合的嘴，心里还想的是，她什么时候去找工作了？

可是下一瞬，程路瑶又急急地出了声：“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是为了钱，我也不会留下来，所以你放心，等钱赚够，赌债还完，我就会离开。”

钱赚够，赌债还完？

顾向席越听越不对，当初保险起见，他们签过约，约定里，她卖给他五年，他在这期间帮她还完赌债……

所以她口中指的老板，是他？

真讽刺啊，他们在一起那么久，他没有把她当作包养的女人，她竟然把自己当成小姐一样，视他为老板？

关行之握着把守的手，发出细微的颤抖，怕被程路瑶看见，他悄无声息地又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装作从未醒过的样子。

过了两分钟，程路瑶打完电话了，他闭着眼，听到她小心将门打开，走到他身前，凑上前又瞧了瞧，然后进了洗手间。

听到洗手间的门被打开，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关行之，有些忍不住了，掀开眼帘静淡地问了句：“你醒了？刚才在做什么？”

他突然的问话，程路瑶吓了一跳，抓住门板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开口说：“刚才接了个电话，同学问我什么时候回学校。”

“是吗？”关行之语气仍旧很平淡，只是眼眸里，不再是柔软，而是射出一道冷意。

……

离开医院的程路瑶，不知道接下来的自己该去哪里，她在街上游荡了很久，走的全身酸痛，虚弱的身体再也扛不住，就停下来，站在马路边上发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里不断的重播，从出车祸的心惊，得知怀孕的惊喜，到无意间听到关行之有未婚妻的失落，再到被绑架的心慌，再再到决定带着孩子离开的抉择，最后到失去孩子的绝望。

这辈子的大喜大悲，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她全部经历了一遍……

离开关行之，她难过、不舍，可是还有孩子支撑着她，再痛苦，总有一丝希望让她抓着，然而在一夜之间，她唯一的希望也被泯灭了……

她还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还没有为TA取名字，没有亲眼看他一眼……

她什么都还没有做，为什么要那么狠心，将孩子从她身体里拿走？

TA才两个月大，那么脆弱那么小，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没来得及看一眼她这个妈妈，怎么就残忍地，将TA扼杀了？

想着……程路瑶抬起手，捂着嘴，在马路上哭了起来。

崩溃的情绪，带动了身体的不适，她索性蹲下来，将脸埋在膝盖上，抽泣着，呜呜地哭出声。

程路瑶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口干舌燥，流不出一滴泪，她才止住哭泣，抬起红肿的眼睛，望着逐渐暗下的天空，静静地盯着前方不远的建筑，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