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记着当时楚公也在场呢,且孤所用的长剑还是楚公的佩剑承影,楚公你说是不是?”妫翼颇为放肆地向楚公走去。
她再不是从前娇艳软糯的姑娘,她的盛气凌人充斥着沙场般的肃杀,即使身着玄衣也犹如铠甲满身,刀尖抵喉。
楚公下意识地退了几步,却遭到妫翼的耻笑。
“怎地,难不成东楚那些耳鬓厮磨叫楚公忘在脑后了,看来坊间流传的楚公为孤守身如玉,对孤念念不忘,导致夜夜难眠,衣带渐宽的传闻,都是假的?”
楚公并不在意曾经对妫翼所做的暴虐之事,可昭明太子却听不下去了,倏然开口打断妫翼,道“还请陈侯自重,宴席之间,莫忘身份礼数。”
妫翼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玩味地看向昭明太子,不羁地笑道“方才怎不见得尔等将礼数挂在嘴边,只默许那楚公狂吠,不予阻拦,步步紧逼宋公,现在倒指责起孤无礼?”
“原来,这安阳的礼数,不是大周的礼数,而是凭着殿下和天子的心情肆意而定。”
妫翼将妘缨方才在殿中所受的侮辱,逐一送还。
妫翼知道妘缨的顾忌,至少现在无法同安阳针锋相对。
可妫翼却不在乎。
周女王的权势如水上浮游,天一黑,便死去了。
她过于慈悲心软,难以掌控九州诸侯的势力权衡。况且她当初能为心上人放弃大周国位,现在也能为昭明太子放弃大周的权力。
明知周女王的天子位形同虚设,而真正手握权利的是昭明太子,但凡他对妫翼还有一丁点的不罢不休,妫翼便是围场里的鹿,何谈善果?
既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就不在拘泥于身份礼数。
她无惧天地,不惧众生,所求痛快。
“陈侯不请自来,众目之下行刺,诸多无礼之举,倒也不冤。”楚公道。
妫翼微微仰起下颚,偏过头桀骜不驯地笑道“那孤道楚公是狗,似也不冤,被昭明太子夺下滨海的三郡四城后,就跟在身后摇尾乞怜,如此狗吠非主,实在令人敬佩。”
楚公被妫翼的言语激怒,便将手中的酒爵猛地向她掷去。
妫翼笑意吟吟地抬手接住,道“怎地,楚公这是要将国位送予孤吗,楚国人杰地灵,沃野千里,孤求之不得。”
楚公冷笑一声“如此大言不惭地痴心妄想,陈侯暂看能否有命活到那个时候吧。”
妫翼饮尽酒爵之中的辛辣,叹道“有公这番话,孤必会活在楚公之后,甚至千秋万代。”
楚公脸色再度发青,可他当着昭明太子的面又不好发作。
罗绮见状,即刻上前来打圆场,赔笑道“诸位莫动干戈,既都是故友相聚,何不饮酒作乐。”
随他话音落地,门外鱼贯融入端着酒瓮佳肴的婢女。
酒浓饭香,登时令人食指大动。
妫翼留意到方才殿外被罗绮投药入瓮的婢女,停留妘缨身后。
她故作不知地环顾四周,却缓缓地朝着妘缨的坐席走去。
罗绮见状,再度躬身上前,挡住妫翼的去路。
“臣下席位临靠宋公,可已是杯盘狼藉,且不如在宋公左侧添加一席可好?”
妘缨的左侧乃是三尺半的空地,紧靠昭明太子,一个转身便可触碰彼此。
妫翼深知罗绮所言皆昭明太子属意,即便她现在扯着妘缨强行离开,这高墙深院,重兵把守,并非轻易。
假使她再无所畏惧,可身份总是个束缚,辱骂楚公一解心中怨气,适可而止,太过嚣张,总是不利于她往后的谋划。
妫翼抬起头,盯着昭明太子,魅惑地笑道“宋公爵位先于孤,这样安排可否妥当?”
“不过是故友饮宴,陈侯不必拘束。”矛盾使然,令昭明太子想要她留下来,却又怕她太过锋芒,见她态度软下来,昭明太子心中也缓了一口气。
“那好,孤随主变,只不过,孤要他侍奉。”妫翼指着貅离身后的红衣男子道。
那红衣男子感受到众人视线齐齐向他而去,便抬起头来,只是轻瞥一眼美艳的陈侯,就心花怒放了。
“看来陈侯的喜爱一如既往地与众不同。”回至席间的楚公讥讽道。
“孤的喜爱,能叫楚公一直记挂在心,可见坊间传闻你为孤黯然神伤,许有一半是真的。”楚公越是介意,妫翼便越说起劲。
如同暗潮流动的打情骂俏,乃是将楚公放在火上烹一样。
楚公看了一眼昭明太子的脸色,终是将嘴闭紧了。
众人落座后,酒食逐一呈上,那红衣男子半跪在妘缨与妫翼之间,服侍着妫翼。因左右空隙颇为窄小,男子倒不再如早前那般张扬,乖巧地跪坐于妫翼身后。
随着昭明太子不自觉地身体向妫翼倾斜时,妫翼将男子拉至左侧,挡在昭明太子于他之间。她一手环住男子的腰身,一手捏着男子的下颚,恣意地挑逗着。
男子眉宇间放荡,欣喜若狂地挺直着身子,任由妫翼那一双柔软的手,来回地在他身上揉捏。
一旁的鸿吉额间透汗,面色青紫,他时不时地望着面如寒霜的昭明太子,恨不得现在冲到那男子身边去,给让他几巴掌。
眼看着场面愈加旖旎,一位女婢上前为昭明太子添茶时,恰巧不小心将滚水打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