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哥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她,譬如她是何时混进来的,怎么混进来的,为何要混进来。哪知还未开口,便被阿芜用手堵住了嘴。
须臾,一阵吵嚷声从翠苑另一边传来。
因其中听到了小童的说话声,使樊哥猛然间想起,玄他们一行人来此初始的目的,是拯救那些人殉的孩子。
他颇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却见是一行重甲守卫驱赶着一位身着华服的女人前行,女人的怀中还抱着一粉琢玉砌般的小童。
“尔等宵小,莫要欺负我母亲,待我父君归来,且治你们的罪。”小童声音稚嫩,却颇有威仪。
为首守卫冷哼了一声,却也极不情愿地示意下属放缓脚步,迁就着女人的步伐,缓缓行进。
一行人逐渐向与樊哥和阿芜身藏相反的方向远去了。
“陈侯的宠姬赫妍,以及他们的孩子,妫珩。”阿芜道。
樊哥怔了半响,弱弱地询问道“陈侯这是收了没有姓氏的女子入宫承宠,还与之育有子嗣?”
阿芜点了点头,道“商贾女,整个家族因她而鸡犬升天,自成亲以来的祖籍户牒皆入了李老门下,因而也有了姓氏。”
樊哥一时不知要说些什么,一口气难以咽下。
“怎么,樊哥可是瞧不上这商贾女啊?”阿芜半似玩笑地问道。
樊哥摇了摇头“她一个姑娘,哪能抵得过一国之君的捆束,我只是可怜那孩子,如若福祥公主夺政,他的命大约就不如现在这般顺畅了。”
“陈国典政可向来不允商贾从卿或是为国君妻妾,你可怜那孩子的同时,倒也不可怜可怜那姑娘?”
此时的阿芜,似是与深林中的那个阿芜有些不太相似,樊哥心生疑惑,可偏偏他却讲不出面前的阿芜与之前的不同处。
阿芜见他眼中的疑虑,便收了玩乐的心思,拉着他往北处旁门走去。
樊哥见不妥,便停住了脚,义正言辞地问她“你这是拉我去何处?”
阿芜见他不动,便也不再撕扯。
“守心他们救孩子们的计划失败了,趁着前院失火,不如我们去碰碰运气?”阿芜道。
“前院失火?”樊哥听不懂阿芜的话。
“公主于霸下陵外木楼现身,控制了陈侯,李老趁乱出逃回府中,挟持赫妍夫人与珩公子,他欲立公子为君,摄政左右,同对抗公主,以府为守,再引公主入瓮而杀之。”阿芜道。
樊哥听后立即道“那可不成,我要去帮公主。”
阿芜这又扯了他一下道“你可别去添乱了,公主一人可以应付得来。”
“你怎就知我是去添乱,难不成你还能未卜先知?”樊哥哼道。
“你且用两个出气鼻孔上的物体好好思考一番,为何不出两个时辰,公主就控制了大局,控制了陈侯,为何李老在逃离木楼后,会选择如此近的府苑作为落脚点?”
阿芜的话,使樊哥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地想了半响,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到底是为何?”樊哥虚心请教到阿芜。
“肯定是打不过,又跑不过,这才选择最熟悉、最坚固且离着最近的城府做防守,不然你说他的老巢在圣安李府,他为何不回圣安,或是潼水任何一处有自己私兵的地方?”阿芜本是柔和的声音之中,不知为何竟然带着些粗狂。
在樊哥仔细思考她的话时,便也没注意这一声粗狂之音。
阿芜若有似无地清了清喉咙,又细声道“你快着些,去不去救娃子们了,待会儿等李老头那厮兵败了,大抵是会命府中守卫大肆屠杀,去晚了,便一个都救不出了。”
樊哥这时心想,救娃子们总是没错的,便点了点头,令阿芜前面带路。
二人一路往牢狱走的同时,躲在庖厨角落的玄被往来巡逻的守卫发现。
玄的身体仍旧带着伤,身上所穿戴的亦是净室中的浴衣,守卫自然知晓他身份特殊,待回禀李老过后,将其带去了前院。
玄被一众守卫连推带扯送到前院一处石台前时,见内中百余守卫,皆拉满弓箭,四向高墙顶处。
不刻,前门传来三声巨响。
众人皆持武器,缓缓向前门移去。
因望而生畏,所以只是前移,而非开门迎敌。
众人皆是草木皆兵,死盯着门前,待福祥公主从另一侧的高墙跃过,落入石台时,混乱这才开始。
不知是谁将木楼中所发生的一切,在府中传散,致使府内大部分守卫听得来的福祥公主,是个心狠手辣的夜叉。
在亲眼所见其手持陈侯佩剑,在石台上大杀四方时,登时丢盔卸甲,转身四散逃命去了。
这汪堃府上的守卫,一部分是宫中禁卫,一部分是汪堃的私兵。
宫中禁卫大都忠心于李老指挥,依旧浴血奋战,可汪堃的私兵便不同了。
这些人大都是汪堃从潼水抓来充数的,一部分是同玄一样,是解闷的玩物,一部分是曾触怒过他的劳苦民众,被刺了黥刑,永生劳苦为奴。
他们见汪堃死了,早就想趁乱逃命,根本无心纷争。
守卫阵向四散,福祥公主势如破竹,几度逼近李老身前。
李老转身欲逃,却被身后的赫妍夫人死死地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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