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生,历经了太多坎坷,原本的她可以寻个恩客,成为藏在屋内的美娇娘,平凡地度过一生。可偏偏命运喜欢捉弄她,让她深入龙潭虎穴,命运多舛。为了活下去,她只能不断地抛弃自己的尊严,身体,成为权利博弈的棋子。
少公子长叹一口气,于一旁的蒋奉常道“她虽背叛了周王,但毕竟已侍奉多年,便同周王同葬于五祚山王陵吧,宗庙玉册内莫要将她写为卫国相父之女,改为卫国公主便可。”
蒋奉常俯身回了一声“诺”。
周遭的公卿皆是诧异地看着蒋奉常,这声诺,是认了少公子的身份?
“刀笔吏可在?”少公子问道。
自人群末处有人应了一声,随后见一瘦削的身影,捧着竹简和刻刀奔走而来。
“穆春二十三年,宣德宫生变,穆王与王后死于暗影阁叛乱,长子玉少染于平乱时重伤未愈,穆王于宫变危时,将王位归还于虢国长公主,即日起,长公主继位九州女君,择日拜祭众神宗庙。”
本想斥责少公子居心叵测的众卿,在听闻其言语后,硬生生地将快要出口的问责,给吞了回去。
尤其是看穿了少公子心思的宋锦书。
“昭明君当真是好心机。”宋锦书这一口气咽了下去,憋的胸腔疼的厉害,可他又没有理由去反对少公子的决议。
他本就是长公主忠臣,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少公子心里清楚,如若现在由他来继承周王之位,不光是朝堂,甚至九州之上,皆会产生诸多杂言碎语。这其中也许会产生叛乱势力,将霍臻乱政的事情再次上演。
如今安阳正值百废待兴,再经不起任何动乱。
于是,这王位不如以归还之名义,交还给长公主,堵住了天下悠悠众口,亦使安阳的公卿贵族,名仕门客,皆不可能再提出任何疑义。
与此同时,也为横死的周穆王留下一段姐弟情深的佳话,算是保全了周王室仅存的颜面。
更何况,少公子是长公主唯一亲子,长公主百年之后,这王位,依旧是少公子的,那时候继位,是比现在更要名正言顺。
周穆王同青颜王后的起灵,是在七日之后,玉少染被少公子“重伤”囚禁在柒园,少公子代替玉少染为帝后引幡。
穆王入王陵长眠后,安阳坊间便传出一曲童谣来。
穆王非王,接青黄,妙手回春,绝瘟荒,海晏清河,重归还,江山社稷,拜红妆。
周地的国人欢喜至极,尤甚是在早年安阳瘟疫肆虐之时,受长公主医病存活下来的国人们,更是欢忭鼓舞。上至总角小童,下至耄耋老人,无不张灯结彩,拥簇长公主为大周新君。
民心所向,亦是天命所归。
上元之日,长公主身着满月玄朱华服,于星宿宫拜众神,祭宗庙,登位大周女王,纪年元岁。同日,册封昭明君为昭明太子,入主东宫,协理朝政。
待安阳一切尘埃落地,稍有安稳后,少公子便准备归还星谷关的十万大军。
想当初,他同澹台不言调星谷关大军前往蔡国尔雅城,与澹台不言先前的心腹里应外合,除掉了燕兵首领,而后率领大军,不眠不休地行军,借路楚国,直奔周地宛城关。
至于为何楚国会慷慨借路,这还要从玉少染娶君绫之后说起。
燕国君暗通玉少染,便是同暗影阁沦为同一阵营,但凡是能挫败少公子,他似是及其热衷且甘愿配合。
青颜王后再次承孕的消息传来暗影阁,正是姮长朝同燕国君暗通款曲,最情深意浓时。于是。扶持玉少染上位,便成了二人一拍即合的想法。
玉少染登顶九州共主的王位,君绫便是王后,姮长朝是摄政王,燕国君便是九州的第二个相父。
从澹台不言手中抢回了蔡国尔雅城后,燕国君同楚王做约,楚王借路给燕**队入周地,燕国君便将蔡国的领地如数归还于楚国。
可谁都没能预想,蔡国尔雅的燕军,在短暂的一时三刻当中,易主于少公子麾下。
他和澹台不言二人将星谷关的大军隐藏于燕军当中,拿着楚国的借路文书,行至宛城关。
此时的莘奴和宋尔延已经手握周王的兵符,率兵前往安阳待命,宛城关唯有霍殇守卫。
先前的霍殇听命于周王自尔雅撤兵,已是有悖内心,这次他终是不再犹豫,将少公子迎入宛城,并将宫涅的传信转交于少公子手上。
姮长朝为了使燕国大军顺利过宛城关,前往安阳助玉少染事成,派伪装白虎护的宫涅前去莘奴营中窃符。
少公子简单地易了容,御马连夜奔向安阳,在安阳城郊的大营之中,夜会宋尔延。
莘奴手上的兵符,是被宋尔延窃得来的。他用少公子送给他的“繁花”焚了一盏香,使莘奴短暂地昏睡过去。
在兵符到手后,燕国大军涌入宛城关,于安阳城外隐蔽扎营。
宣德宫起事之后,涌入殿内的皆为星谷关的兵将,就连澹台成蹊所携领的禁军,亦是星谷关的士兵假扮的。
那天晚上,宣德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大抵只有参加宴会的公卿所知。那些公卿们有些是韩子所教出的寒门学士,自是以少公子马首是瞻,而另外的,大都在宫变之时见过少公子的铁腕,为了保命,保住权势,也不敢随处乱说。
这也是为何少公子动用周地以外的军队的初衷。
少公子于册封东宫典礼结束的第二日,于辰时前往紾尚阁拜见韩子。马车落地时,忽见一灰衫男子从天而降,手持短刀,直刺少公子胸口。
护在少公子身侧的澹台不言,拔剑而出,便要迎上对战。
可少公子看清那灰衫男子的脸后,立即阻止澹台不言上前。他推开一掌,将男子击倒,可短刀依旧扎在少公子的左胸之上。
所幸的是,少公子有意偏开了身子,这一记刀伤,并不重。
“你明知那是公主最后的希望,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带走了,你不是说你爱她吗,便是这样爱吗,爱到窃了救她的兵符,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楚军的铁骑之下?”灰衫男子正是自潼安而来的信北君百里肆。
少公子捂着胸上溢出的血迹,面色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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