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神兽有五凤,赤者凤、黄者鵷鶵、青者鸾、白者鸿鹄、紫者鸑鷟,鸑鷟意为坚贞不屈,你可莫要辜负这个名。”
她抬起头,如月下露珠一般的眼眸,晶莹璀璨。
“鸑鷟,谢殿下。”
夜深之时,少公子和鸑鷟才到了陈国,少公子驱使駮趁着暗夜躲入终首山,将它安置在以前自己住的木屋旁,这才和鸑鷟赶去了百里上卿府。
宋尔莞肩上的伤已经被医官瞧过了,伤口涂了药,又喝了一些安神的药,早早睡去了。信北君让少公子安心,说她只是伤了皮肉,失血过多而已,腹中的孩子平安无事。
少公子半天没反应过来,看着床上面色苍白,正昏睡的宋尔莞,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殿下倒是艳福不浅,在对陈国公主念念不忘之余,还能引着其他的姑娘交身付心,这样飞快地便珠胎暗结了。”他怀抱小白貂,语气略带嘲讽。
“这孩子不是我的。”少公子紧锁着眉头,努力回想着当初在宋家,澹台成蹊与宋尔莞争执时的情形。
想必那时,澹台成蹊就已知道了宋尔莞怀有身孕,当初二人争执也怕是为此。宋尔莞不想让身边的亲人得知自己怀孕的事情,还惧怕澹台成蹊讲出实情,所以才劈晕了他。
她这样逃避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少公子内心变得说不上来的沉闷。
“呦”信北君翘着嘴角笑了起来“这么来说,殿下更是不起了,还能心宽地替别人养孩子。”
“明日,你嘱咐府上的医官煎些安胎药了喂她,待胎气稳定了,我再将她送回安阳去。”少公子不理会信北君的嘲讽,缓缓上前,替宋尔莞掖好被角。
这个孩子,是成蹊的孩子,所以无论如何他都有责任去保护好这个孩子,保护好宋尔莞。
“这个我自是早就吩咐了,殿下放心,她虽然受伤了,可毕竟身体底子好,医官说胎位稳得很,而且并未有任何不妥之相,殿下放心。”信北君将怀中的小白貂放在肩膀上。
小白貂眨着红色地眼睛盯着少公子看,似是再与故人打着招呼。
少公子抬起手摸了摸小白貂的额头,却瞥见鸑鷟还站在一旁,她因先前身上的事物都被白尧撕扯掉了,就连鞋子也没了,身上只裹着少公子的外裳。她光着脚,露着纤细的小腿,看起来更显弱不胜衣。
他又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衣衫不整,连忙开口问道“今夜我们便在府上叨扰了,还请信北君为我们准备些热水浴汤。”
“诺”。信北君一本正经地朝着少公子一拜,转身亲自为他张罗香汤去了。
少公子不由自主地抽着嘴角,却见站在一旁的鸑鷟也是惊恐万分。
少公子轻轻地咳了咳道“信北君向来讷言敏行,你莫要介怀。”
“殿下严重了,鸑鷟只是觉着,信北君方才与殿下交谈如旧友,并不着重私下的繁琐之礼,所以信北君这突然的诚恳,让鸑鷟觉着奇怪罢了。”她俯身低头,观察的倒是细致。
“你私下里称我为公子吧,莫要殿下殿下的叫着了,若是我想与你一样隐藏身份,便被你唤的这一声殿下而漏了底。”少公子说道。
“诺。”她学着信北君的模样朝着少公子拜礼。
少公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还真会学以致用。
不过一会儿,信北君差人来传,说沐浴的香汤已经备好,还特别为鸑鷟安排了一处小院子沐浴和过夜休息。
少公子与鸑鷟自前堂分开,她被两个婢女执灯引走,而少公子则被信北君身边的侍从带到了一处露天的浴汤之处。
倒也不能说是全部露天的,至少这浴场在四周用竹竿与茅草围了起来。少公子脱了衣服坐在浴桶之中,热水浸透之后,是无比的舒畅。少公子靠在浴桶边上,舒服地长叹了一口气,侧过头却见信北君正穿着轻便的浴衣,提灯走来。
他将灯烛放在靠近浴桶的石台上方,脱下了浴衣,坐进了少公子一旁的浴桶之中。
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讲话,皆是静静地靠在浴桶边上,闭目养神。
半响,耳边忽而传来水花的声响,少公子张眼望去,却见信北君趴在浴桶边上,正仔细地盯着他看。
“ 那姑娘是宋家的。”信北君说道。
少公子点了点头,却依旧闭着眼。
“所以这是你拉拢宋家的计谋之一?”信北君又道。
少公子张开双眼,侧过头与信北君面对面道“我说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
“所以我说昭明君更加伟大,非亲生子还能如此用心,常人怕是做不到如你一般的心性啊。”信北君歪着头,用汤舀往身上泼着热水。
少公子也拿起石台上的漆木汤舀往身上撩着热水,雾气迷蒙缭绕四周,少公子没有接着信北君的话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说到自己身上去了。
“你可知我母亲清河公主已经回到安阳了,被周王封了虢国长公主。”
信北君眸子一沉道“所以,昭明君的意思是,今后要着重于安阳的权谋,福祥公主的安危便无法顾及了,对吗?”
“绥绥在蔡国步步艰辛,我护她一次,两次尚可,可我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况且现今,是时候来接她回陈国了。”少公子侧过头,隔着氤氲的水雾看着对面的信北君。
“现在还不是时候,国君此时正在宗亲之中挑选继承国位之人,若是她此刻回来了,可能会使宗亲落下口舌,国君亦是进退两难。”信北君将手中的汤舀放在一边,将身子压进水里,闭着眼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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