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见此便跪了下来,可长公主却依旧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上前。她皱着眉头,一双美目锋利地看向少公子。少公子垂着眸子故意不察长公主的哀怒,他即刻催促大监宣诏。
大监识相地高声宣了起来“孤早年受人钳制,不知长姐之苦,而今安阳太平,遂请长姐归家,世上最痛之事莫过于亲人离间,不相认,而今孤封长姐之子为君昭明,亦望长姐顷刻归来,拜父王陵寝,母后棺木,以正虢国长公主之身,孤闻长姐身侧忠义之士为殇与花诗,奈何花诗福薄,辞尘世,孤以为忠贞之人,当会回报,故赐殇以霍为姓,待回安阳后,其与花诗之女更为士族承袭,以慰忠孝之魂。”
“殇谢周王封赏。”大监宣诏过后,殇立即起身接下另一位大监手里的霍家铜印。
曾经的霍家已经被周王亲自颠覆,而如今殇要继承的霍家则是一人都未有的空壳,这对殇来说是个极大的挑战却也是生机。
殇已是霍殇,而繁香亦有了姓氏。
他们不再是奴,不再是流浪的草寇,而是周地安阳的士族大家。
就当是为了繁香的未来,他也要搏命去拼一把。他手里捧着霍家的铜印,回身看着已经被封为虢国长公主的玉穗。霍殇了解她,她不愿意离开缠情岛,不愿意涉世,更不愿意离开这皆是回忆的地方。
少公子拿出长公主的玉印朝她走去。他将玉印举过头顶俯身向前,掷地有声地道“请虢国长公主接印。”
可清河公主仍旧垂着眸子,纹丝不动。
“请虢国长公主接印。”少公子又说了一遍。
她举目朝殇,一双美目看不出有任何波动。霍殇却不敢直视她的双眸,遂而低下了头。
“请长公主接印。”跟着少公子一同的七十二禁军齐齐地跪在了少公子身后,声音从山谷传出,震耳欲聋。
“请长公主接印。”霍殇见此,跟着这些人一同跪在了地上,祈求着清河公主接印。
帛余见此,抱着繁香也跟着跪了下来,她身形战栗,小心翼翼,诏书里并没有提到对她的封赏,所以她跪与不跪,求与不求,都是一个样的。她与殇不一样,殇有所求,而她无所求。她亦无所求,也不为任何,只为少公子,如果这样做能让少公子多看她一眼的话,她一点也不怕长公主对她的责罚。
少公子闻讯帛余也为他求情,他抬起头,处于礼节地朝她微微一笑,这一笑,使帛余的心里如洪水决堤一样,泛滥到无边。
清河公主环顾四周,看着跪了满园的人,嘲讽般地笑了起来。
“当初我想离开,你们不放,如今我不归,你们又不肯。”她无奈地摇头。
她长叹了一口气,随即拿起少公子手中的玉印转身往园中的木屋走去了。
“昭明君,你同我进来。”她回过身对少公子道。
少公子站起身,扑落了身上的尘土,跟随着长公主走进了木屋之中。
这紫藤花下早前是没有木屋的,少公子也是听闻白老头说起,长公主每每思念少公子的父亲时,都会躺在花下的竹榻上,山中夜间风凉,那时还在世的花诗姑姑见状和殇议论了一番,才决定在紫藤树下建造一所木屋,不华丽但整齐,且又能遮风挡雨,至少不会让长公主因此受凉。
木屋最好看的地方当属扇形的花窗,从远望去刚好是瀑布轻落而下,幸运之时还能见到飞虹而出,如七彩之桥横跨于山水之间。
长公主就站在花窗前,望着飞流而下的瀑布。
少公子将门关好,走到长公主身前,与她一同欣赏着花窗里面的美景。
两人就这样看着窗外,许久长公主开口道“你可曾想过,母亲不会和你回周地?”
“想过,可我也想过,母亲会因为我回周地。”少公子回着话。
“我其实有些后悔告诉你,当年在周地所发生的事情,若不是白老建议我对你讲出实情,或许你现在老老实实地呆在蝴蝶谷,哪里又去得了周地?”长公主紧锁眉头垂眸而言。
“母亲认为当初若不亲口告诉我,周地之事以及我的身世,我便没办法知道吗,”他颇感无奈,却仍是扯着嘴角一副温和的模样“放眼望去,九州上那些蠢蠢欲动着的**,自母亲迫离周地伊始,就在紧盯着周王的位置,我是在蝴蝶谷的庇佑之下长大,可世上哪里又能有真正与世隔绝之地呢,那些暗藏心思的人,终会掘地三尺寻出他们想要的人,若我从这些人的嘴里听来了我的身世,而后毫无心机地被这些人利用,母亲觉着我还能像现在这般,独善其身吗?”少公子最开始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确实不是长公主告诉他的,而是燕君提起的,想必那个时候,燕君希望的就是少公子顺着他的话,继续追问下去。可自小少公子便是个有心计的,又不愿意轻易相信人,所以才逃过被燕君的利用,从长公主这里知道了自己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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