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一道稚嫩的声音将我的神智拉了回来。
我呆呆地转过头,看到小家伙的脸,抬手抚上去。
他的右胳膊被纱带吊着,头上没有受伤。
我们出了车祸,还好小家伙没什么事,而我呢,除了这只能动的左手,身上竟然无法动弹。
“你醒了蔓初。”
进来的是歆怡,小家伙赶紧让了位,她按了叫铃后摸了摸我的头,说:“终于不发烧了,你有不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吞了吞口水,说:“我怎么感觉浑身都动不了?”
她一下红了眼眶,抹了一下脸,说:“动不了没事,就是腰受了重伤,我还怕你脑子被撞坏了,看你还能跟我对话,肯定是没事了。”
歆怡说,我脑袋被撞后,直接有一个硬物进入,被缝了好多针,她还真怕我撞坏了脑子。
“那我怎么不觉得头疼?”
她叹了口气说:“你还别说,真是这医院的技术好,不然,你哪有这么快醒来。”
不一会儿,医生就来了,他帮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露出笑容,说没什么异常的情况,剩下的就是好好养伤。
我却拉着他的手,跟他说:“医生,我要出院,现在。”
那医生一愣,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我又说:“不好意思医生,我真的要出院。”
医生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扒下我的手,不悦道:“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怎么可能出院?就算让你出院,你也走不出去,你要在这里住两个月。”
医生很不高兴地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交待歆怡注意观察我,有什么不对劲地马上去找他。
歆怡让莫芃希到里面一个房间去看书,她坐到我床沿上,温柔地问我:“怎么搞的,这么急着出院做什么。你现在不能出院啊,你刚才还说浑身都动不了呢。”
我坚决道:“不行,我一定要出院,我一定可以的,歆怡你扶我一下。”
我双手撑着床,努力地想要起来,可腰那一块,居然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急的我都要哭了,歆怡哪里肯让我再动,慢慢扶着躺好,说:“你要干什么跟我说,我帮你去做,你可千万别乱动了,不然,你就不止在医院里住两个月了。”
两个月,六十天,我怎么待得下去?
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白色房顶,眼里也是一片花白,所有关于我的记忆如放电影一样一幕幕而来,我除了流泪,再也不能做其他的。
歆怡见我哭,着急得不行:“蔓初,你怎么哭了,你脑袋受了伤,可千万不能哭啊,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小家伙也从里面出来,他来到我身边,正经地说:“妈妈,爸爸上次去出差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了,说我是男子汉了,要照顾妈妈,保护妈妈,不能让妈妈太累。妈妈,你要做什么,跟芃希说,芃希帮你去做。”
莫池,你就这样走了,让我怎么办?
如果我没有这次出祸,我又怎能恢复记忆,那我岂不是要恨你一辈子?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既然你那么爱你的小姝,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无法挽回的局面?
为什么?你告诉我!
我摇着头,眼泪簌簌而下,握着小家伙的手,就像莫池陪着我一样。
我迫不及待地想出院,可由于我的身体状况,真的跟医生说的那样,就算让我出院,我也走不了。
不是别人不让我走,而是我根本就站不起来,不是站不起来,而是我根本就动不了。
不仅是我的腰使不上力,脚也使不上力。
这个医生也是个奇葩,他总是威胁我,如果不好好配合治疗,不到时间就想出院,他总有一千种办法让我一直起不来,一直出不了院。如果想早点出院,就乖乖地在这养病。
没办法,我只好逼着自己在这躺着。
住院期间,我让歆怡去监狱里探望了黎爷爷和沈思澄,转告他们我很好。
两个月还没到的时候,湘城就下雪了,今天的雪来得有点早,而且第一场雪就很大,很像我小时候的那次。
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在我的央求下,医生允许我出去一趟。
在歆怡的陪伴下,我来到莫池的墓前。
他的墓已经重新修过,只是,那已经撒落、被水冲走的骨灰已经不在,这里面,不过一个空壳。
我蹲在他的碑前,轻轻抚着他的名字,喃喃道:“莫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就是小姝?”
是的,这个车祸,让我因祸得福,我恢复了记忆,记起了所有关于小姝和莫池的事。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去年下雪的时候,你带着我打雪仗,我将雪塞进你脖子的时候,你的眼神那么奇怪,原来是因为小姝就喜欢做这种事。”
“我终于知道,那个雪天你会那么动情,也是因为你感觉到你的小姝原来离你那么近。”
“我终于知道,在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控制不住地盯上了我,因为我的眼睛根本就是小姝的。”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后来对我那么好,可有时候又会故意疏离冷漠,因为你发现了我耳后的纹身,它原本只是一个弯弯的月亮,是我的胎记,因为车祸后将它变成了一轮圆月。”
“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让我恨你。我不是你的小姝吗?你不可能那样对我的,如果是黎蔓初,我觉得可能,可我是小姝呀,那绝对不可能。莫池,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