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葬礼(1 / 2)

这是一种纯粹,源自于生命的本能,当婴儿看到母亲时,当婴儿相信那是他的母亲时,由内心深处萌发的亲切与安心。

「娘。」

陈安再叫了一声,脸上洋溢着笑容。

「娘。」

「娘。」

他像是刚会说话,牙牙学语的孩童一般,不断地唤着刚刚学会的字眼。

可陈安却忘记了,他刚刚还在有意识的思考,自己的名字是不是狗蛋。

污染的另一个恶毒之处,更在于此当前一个遗忘形成闭环,新的「遗忘」会以新的形式呈现。

在可以取代「人的生存」的条件下,被污染的人会逐渐遗忘掉曾经的本能,不论是吃饭,喝水,思考,还是常识。

而新的,取代这些的「知道」会代替它们。

「狗蛋,和娘走。」

大娘抓起陈安的手,一下子将他拽下了床,疼的陈安叫了一声。

大娘的脸上还有着泪痕,眼圈还是泛红的,陈安被拽下来,显得慌乱,一下子有些失了神。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被这样粗暴的对待。

「娘,娘。」陈安带着哭腔叫着。

大娘却声音强忍着一冷,看向陈安,道:「狗蛋,站起来,你出生时带来的罪孽,现在要亲自去偿还。」

陈安看着大娘,满眼都是茫然。

他无法理解这些字眼的含义,也只能呆呆地跟着大娘走出了屋。

屋子外,是一小片空地,附近是屋子有些七扭八歪的横着,不规律的排列前堆满了稻草,干柴,和一些麻袋。

陈安看到一旁,一个老爷爷拽着一个带着兔耳饰的小姑娘出来,那小姑娘也看到了陈安,两人对视一眼,同样的眼眸空洞,他们看着彼此,茫然而陌生。

「娘,她是谁?」

陈安指了指阴巧仙,看向大娘。

大娘瞥了一眼,回道:「是和你一样的罪人,也是我们的家人,但你不要搭理她,她脑子里,有病,她不是正常人。」

「哦。」陈安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

紧接着,一旁的屋子里有个胖男人,留着发白的胡茬,拖着一只肥胖的腿,将他拽了出来。

「铁柱,去赎罪!」那胖老爷子声音低沉,怒喝一声。

胖子被拖着,直到上半身出了门框,这才看到他抓着一个桌腿。

桌子很沉,他抓的很牢,让桌子都被拖到了门框这里,被卡住了。

「爹,铁柱害怕,铁柱害怕啊。」

胖子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脸都花了,和地上的泥混在一起,难看极了。

陈安看到了这一幕,他有些怯懦的朝着大娘靠近了两步,伸出手拉着大娘的一角。

「没事的,娘在。」

大娘粗糙的手抚摸着陈安的头,拍着他的后脑勺。

顺着路,出了村子,陈安和大娘,阴巧仙和那老爷爷,两组人一前一后,最后面是传来「啪!」「啪!」「啪!」「呜呜呜呜啊!」声音的胖子。

走了十七分钟,陈安远远地就看到那郊外的地上,布满了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那是一个个烧焦了的尸骨,从骨架子上似乎还能看出一些他们生前的轮廓。

有大人,也有小孩子。

陈安刚看到,就不往前走了,说什么也不往前走,眼圈发红,嘴唇颤抖着。

这是活人在看到死亡时,本能的恐惧。

大娘蹲下身,看着陈安,托着陈安的脸颊,小声道:「狗蛋,你害怕了吗?」

「娘,我

害怕。」

「狗蛋,你知道他们怎么了吗?」

陈安用力的摇着头,脑袋像是拨浪鼓一样晃动着。

「他们,死了。」

「死?」陈安有些迷茫,有些惶恐,他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眼。

「就是再也不会说话了,不会吃饭,走路了。」

「狗蛋害怕!」

陈安忽然大叫一声,红着眼朝着大娘的怀里扑去。

大娘却一把推开了他,冷声道:「可他们,是因为你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