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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简揉了揉耳朵:“知道了。”
“你还能坐得住?这场战能打得赢吗?”顾居敬在旁边坐下来, 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生日子,战事一起, 老百姓又要叫苦不迭了。”
顾行简将书放在桌上:“这样也好, 能挫一挫金国的锐气。”
顾居敬奇怪道:“你不是一向主和的吗?若是英国公他们胜了, 往后朝中的局势就对你不利了。”
顾行简不以为意:“金国内乱, 完颜宗弼主战, 想撕毁和议南下。这次与其说是我们北伐, 不如说是自保。以现今的国力, 要想战胜金国几不可能, 金国也胜不了我们。最后必定再次议和。若是英国公战场上表现好一些,议和之时,便能不被金国掣肘。”
顾居敬想了想, 拊掌道:“皇上畏惧金人, 现在虽然一时被说服,但很快就会后悔,想要议和。到时, 朝中没有人比你更了解金国, 皇上必定会再启用你。你都算好了,是不是?”
“不用算,时局如此。”顾行简拿起桌上的书,找了布仔细包好, 淡淡地说,“我带崇明出去吃些东西。晚归。”
顾居敬还在想今日听到的消息,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他越想越觉得不对,这家伙停官停得刚刚好,既不用与主战派的人为要不要出兵争论,又能避过朝官募捐军饷一事。
等他想再问两句,屋子里早就没有人了。
***
吃过晚饭,夏初岚带着夏衍到了三房。三房住在偏院,跟主院隔着一片杉树林,到了夜晚也是凉风习习。
之前夏初岚已经让六平来报过信,夏柏青便在堂屋里等着他们。
偏院这边比不上主院,堂屋只面阔一间,陈设简单,书倒是随处可见。夏柏青身穿襕衫,坐在榻上与柳氏下棋。夏静月在旁边做针线,时不时看看花架上摆着的那盆凤仙花,红如霞光,开得正好。
“三叔,三婶!”夏衍在门外叫道。
夏柏青抬起头,立刻站起来:“岚儿,衍儿,你们来了。”他刚刚不惑,满头青丝,唯独两鬓有些霜白。这头发,是三年前夏柏盛出事的时候,生生急白的。整个人很清瘦,身上的衣袍都不太撑得起来。
柳氏看到姐弟俩来了,也很高兴,跟着起身。
夏初岚和夏衍进来行礼,夏静月连忙去搬了两张杌子过来。寒暄过后,夏初岚道:“三叔三婶,你们是长辈,快坐下吧。”
“三姑娘,真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听说为了你三叔的事情,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柳氏愧疚地说道,“我跟月儿终日在内宅,也没个主意,多亏你帮着出头。我们本来想亲自过去道谢,又怕打扰到你休息……”
夏初岚摆了摆手:“三婶不要见外,都是一家人。三叔平日里也帮了我许多,而且这次的事本就因我而起。好在现在都没事了,这次过来,是想向三叔请教。”
“你但说无妨。”夏柏青抬手道。
夏初岚看向夏衍,让他自己说。夏衍便把想考补试的事情说了,最后拜道:“衍儿请三叔指点。”
夏静月端来冰好的酸梅汤给他们喝,闻言吃了一惊:“六弟弟,你要考那么难的补试?大哥当初去考的时候,年纪比你还大,可是连题都没有做完呢。”
夏衍一边喝酸梅汤,一边不好意思地说:“五姐,我也没有把握,所以才来问问三叔的意思。这酸梅汤真好喝,谢谢你。”
夏静月甜甜地笑道:“你慢点喝,还有。”
夏柏青看着夏衍,沉吟了片刻。夏衍平日有什么不会的,也会拿过来问他。他对这个孩子的实力还是知道的。
“衍儿悟性高,学习也刻苦,试试倒也没什么。虽说太学录用学生的平均年龄在十五岁,但若考不上,也可以先当个外舍生。国子监里头藏龙卧虎,对衍儿来说,的确更好。当初顾相就是只当了一年的太学外舍生便参加科举,最后连中三元的。”
夏衍连忙说:“三叔,我怎么敢跟顾相比呢?我只要能在太学听到顾相讲一堂课,就知足了。”
夏初岚只知道顾行简是少年状元,倒没想到他这么了得。难怪被读书人奉若神明。若不是吴志远的事情,她对这个人还是挺好奇的。
“既如此,那接下来请三叔帮衍儿准备补试,娘那边我去说。”
夏衍雀跃,忙站起来向夏柏青鞠躬。夏柏摸着他的头,说道:“衍儿,时间所剩不多,你得辛苦些。”
“我听三叔的,我不怕!”夏衍坚定地说道。为了那个目标,为了能够一睹那个人的风采,什么苦他都能吃。
夏初岚又问了夏柏青有关补试和国子监的一些事情,夏静月也在旁边津津有味地听着。她时不时地看向夏初岚,灯火在她脸上投出暖暖的光晕,眉目精致如画。她心想,三姐姐真是好看,那种淡然大气,不俗不媚,想模仿都模仿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