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王将心底这份顿悟压了压,对沈桑微婉言相拒道:“郡主,小王何德何能?”
沈桑微立刻起身,越过两人之间的矮桌,拉住淮王的手,双眸真挚。
“殿下莫要因为与秦言落退了婚,便妄自菲薄,在我看来,殿下没有一处不好!”
这样急促而热烈的表白,向来内敛深沉的淮王明显有些吃不消,轻柔地将沈桑微紧拉自己的手撇开。
他起身后退两步,淡淡一笑,道:“郡主厚爱,小王感激不尽,只是小王并无婚娶之愿,还望郡主另择栖木!”
这样赤裸裸的拒绝,沈桑微却一点也不恼,反正她做了那么多次任务,倒追的男人都能排到爪哇国了。
早就练就了“铜墙铁壁”的心和“铁骨铮铮”的身子。
她临走前,还信誓旦旦,道:“殿下,我只要你!”
温热的烛火在她侧脸投下暖光,淮王对于这样敢于表明心意的沈桑微,其实是十分羡慕的。
他已经过了直白的时机。
锦绣宫内。
一位年岁二十出头的女子,两道水鬓描画得弯似柳叶,上着鹅黄挑线对衿仙裳。
下穿大红绡翠纹裙,脚下露红鸳凤嘴鞋,指甲修剪细长,丹寇绯红,妖妖俏俏一身软骨,倚靠在软塌上,半阖着眼。
正是周嫔。
她眉间紧蹙,一闭眼就回想起那天在行宫,皇上对秦言落的态度,牙齿紧咬,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她不耐烦地随意招招手,此时,翠竹赶紧双手捧着水晶托盘走来,上面一串紫云般葡萄滴着水。
翠梅也躬身上前,亲手剥了,小心翼翼地递到周嫔嘴边。
还有三个丫鬟站在熏香炉旁,往那熏香之内增添熏香片,茉莉花香气往周嫔方向轻轻飘散而去。
宫内陈设,琉璃玛瑙、猫眼翡翠、金银珠宝堆砌着,偷去皓月七分的熠熠光辉。
忽的,一婢女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皇上身边的太监江鹤,江公公来了。”
周嫔忙坐起身子,整理了仪容,端坐在榻上,手软软一摆,搭在软塌上的卷云扶手上,轻咳几声,道:“请进来。”
“是。”
不过一会儿,江鹤便将一道口谕传来进来:
“皇上口谕,十一月十三日,帝后大婚,着命周嫔率领后宫诸人随行其后,夹道恭贺行礼,侍候帝后祭拜宗庙等事!”
这本是周嫔的本份,但是周可悦可不这么认为,这分明就是秦言落在羞辱她!
她在后宫整整四年,连个妃位都没有熬出来,她一个小小的尚书府之女,居然凭着什么先帝遗诏,成了皇后?
还不是她那狐媚样子,勾引了皇上,居然还怀了皇上的孩子?
这让周嫔如何咽得下这口涌上心头的恶气?
周嫔暗暗白了一眼传口谕的江鹤,冷冷道:“妾身领旨!”
江鹤没有胡子的老脸上,苍白如面皮一般,知道周嫔心有不甘,笑道:
“娘娘定不能辜负皇上重托,此次帝后大婚,事关江山社稷,不可有一丝差错,内廷司的人也会日日来向娘娘讨论大婚事项。”
“江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周嫔尖腔细调,翘起小指头,厚涂的红唇轻轻吹了吹指甲上不存在的落灰,道:
“江公公这是不放心本宫,以为本宫会做出什么对皇上不利的事来,才让内廷司的人掺和进来吗?”
“奴才不敢!这是皇上的意思。”
江鹤话已经带到,至于周嫔如何做,就不是他一个奴才可以干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