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父亲是死是活尚不得而知,郑成功心中就好象被泼了一瓢热汤,顿时清醒过来。
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知府衙门,从河间城逃出去,只要回到保定掌握军队,一切尚有可为。如果再在这里呆下去,说不定连自己都会有不测。
当下,郑成功就快步跑出房门,朝园门口冲去。
刚一冲到门口,迎面就碰到郑鸿逵。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士兵,跑得气喘吁吁。
郑鸿逵见到郑成功,顿时一呆,失惊道:“大木,你不是逃了吗?”
郑成功也不废话,突然伸手猛地抽到挂在郑鸿逵腰上的柳叶刀,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冷冷道:“四叔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侄儿又没有长翅膀,飞得出去吗?”
郑鸿逵大惊:“大木,你这是在做什么?”
身后几个士兵铿锵一声,同时抽出腰刀,大喝:“放下郑总兵!”
郑成功怒笑:“四叔这句话问得好生奇怪,侄儿到是想问问,你究竟想做什么?”说话间,他伸手一拉,就将郑鸿逵拉得背在自己身前,然后厉声对几个士兵喝道:“放下武器,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郑鸿逵不住叫:“大木,大木,你这是做什么呀?”
郑成功:“四叔,侄儿想问问你,父亲大人呢?只要见着了父亲,我立即放了你,并行你老人家磕头赔罪。”
郑鸿逵:“大木,兄长他有紧急军务出城去了?”
郑成功怒极:“四叔当我是三岁小儿,说,父亲是不是被你给害了?”
郑鸿逵愣了片刻,忙叫道:“大木,你想什么地方去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如此,我不成禽兽了吗?”
他也是一员虎将,可落到郑成功手中就好象被一把铁钳子夹住,竟是没有丝毫的抵抗的余地。心中大惊,大木怎么厉害成这样了?
“不是我想的那样,还是什么,四叔,要不你说说,干吗要将侄儿软禁在这里,又将我的侍卫尽数关押?”
郑鸿逵没办法回答,只叹息一声:“大木,事情真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我有不得意的苦衷。”
“苦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苦衷?”郑成功悲怆地一笑,手紧了紧:“现在,马上下令释放我的侍卫,发还兵器、马匹,然后让他们过来见我。否则,就得罪了。”
郑鸿逵被郑成功用刀架在脖子上,本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今只感觉颈项上的皮肤一阵刺痛,有些许热热的液体渗出,心中就怕了,连声对手下喝道:“快去,依大木的话办。”
立即就有一个士兵应了一声,朝外跑去,另外几人则还是擎着兵器将他们团团围住。
郑成功却是不惧怕,低喝一声:“走!”
就架了郑鸿逵一步一步地朝衙门大门挪去,他心中悲凉,脑子里嗡嗡一阵乱响,也听不清楚四叔究竟再说些什么,脚步也分外沉。再加上围在他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从后衙到衙门口这段路虽然不长,却走了半天。
好不容易等出了大门,就看到自己所带的侍卫已经骑了马等在外面。
他们见到自己的统帅,面上都露出惊喜的神色,同声大叫:“大帅,你还好吗?”
郑成功一把将郑鸿逵推过去,“看好他!”话音尚未落下,人已经翻身上了一匹战马。
待到落鞍,郑成功胆气复壮,长啸一声:“我好得很,这个世界上能够伤我郑森的人还没出生呢!你们呢?”
其实也不用问,自己手下那几个侍卫都是一脸的青肿,满面愤恨,显然在牢房中吃了不少苦头。
“咱们走!”说完,他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镇江军士兵的大叫:“拦住他们!”
接着,就是郑鸿逵的大喝:“都住手,不许伤了靖远伯!”
郑成功心中冷笑:四叔啊四叔,这个时候你还假惺惺个什么?如果我郑森落到你手中,你还会说这话吗?
“驾!”毕竟是从大胜关那中铁血战场中厮杀过来的汉子,虽然还比不上宁乡军的虎贲,比不上野兽一样的建奴,但这几人在明军中却是一等一个精锐。
只片刻,一行人就直接从河间城冲了出去,也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估计镇江军也没预料到自己能够突然发动,挟持了四叔,他们甚至连城门也来不及关。
虽然冲在最前头,郑成功还是时不时回头看郑鸿逵一眼。
却见四叔好象已经认命的样子,一脸的颓丧,甚至将眼睛都闭上了。
郑成功心中难过,暗道:“叔父啊叔父,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若爹爹一切安好也就罢了,至于将来该如何处罚你,自有父亲大人做主。否则,我说不得要大义没亲了……可是,毕竟是我的四叔,却又如何下得去手。”
“四叔啊四叔,你为什么要这么干?”郑成功想到这里,眼睛突然一热,有泪水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