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篇纯粹是口水话的文章,阮大铖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这谁作的劝降文,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没办法形容了,真是俗得厉害啊!
果园:“或许是军调处写的吧。”
阮大铖这才想起孙元军所弄的那个军事调节处的主要事务是招降敌军,处理扬州镇和各路兵马以及扬州地方政府的关系,说不定这篇文章就是他们弄出来的。
他是一个精明人,来扬州前线以后已经将扬州镇宁乡军的相关人和各大机构的资料摸得清楚。据他所知,军调处有三个主官,分别是俞亮、周仲英和兴泰。周仲英是个屡试不弟的老秀才,俞亮是个武夫,兴泰索性就是个鞑子。周仲英负责机要,俞亮负责军事,兴泰则专一负责建州事务。
这三人都是粗鄙之人,想来也写不出什么好文章来。、
这篇招降书分明就是个笑话嘛!
笑着,他就转头笑吟吟地看着俞亮。
果园却道:“其实,小僧觉得这篇招降书写得很好啊。”
阮大铖眼睛里的嘲讽之色浓起来,调侃道:“确实有些意思,果园,老夫且问你,这篇文章好在何处?”
果园:“听得懂。”
阮大铖悠悠道:“哦,听得懂就是好文章吗?”
果园:“是啊,如果这篇招降书念起来敌人根本就听不懂,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们还会过来投降吗?大司马,对面的敌人要么是大字不识一个军汉,要么就是索性连汉话也说不利索的建奴。你弄一通子曰诗云出来,有意义吗?”
说着,他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想当年小僧随着主持师父学佛的时候,一开始都是《金刚经》,什么‘过去之心不得可,现在之心不可得,未来之心不可得’什么‘如来如不来’若非是师傅细心讲解,小僧根本就闹不明白经书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譬如‘过去现在未来之心不可的,你究竟要点什么心’小僧以为是吃的点心呢!”
阮大铖又是噗嗤一声:“果园,你说起话来大有禅机,有点意思。也是,我却是忘记了,对面的敌人可都是胸无点墨之辈,文章若是做得雅了,他们也不明白,还是直接用白话的好。”
俞亮才道:“禀大司马,这篇文章乃是侯爷所作,末将觉得就非常不错。”
“一篇文章究竟好不好,得看效果,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了?”阮大铖道:“还有,招降就招降吧,看颖川侯文中的意思,好象并不打算招降多铎和孔有德等人,还说什么要给他们一个公正的审判,没有诚意,这不是逼建奴拼死一搏吗?”
确实如此,如果孙元真想招降敌军,换成别人必然开出优厚条件。比如许于高官厚禄什么的,他这么干,完全没有诚意嘛!
俞亮淡淡道:“多铎双手粘满我汉人的血,孔有德等人数典忘祖可耻汉奸,死有余辜,侯爷原本就没想过要招降他们。而且,他们也不可能投降。侯爷想招降的只是敌军中的普通士卒,消减多铎的最后一丝力量。”
阮大铖:“结果如何呢?某不以为然。”
俞亮:“这几日已经陆续有饿得经受不住的小队敌军过来投降,大司马不必担心。”
这话已经有些不客气了。
阮大铖本是个心胸狭窄之辈,当下就有些恼火:“那好,本官今天就要看看孙元这一手能够招降多少敌军。”
说罢,就走到最前面的栅栏后面,坐在一根横架的原木上面,一脸冰冷地看着前面。
果园有些担忧:“大司马,这里距离建奴老营只有一里多地,仔细敌人反扑。”
阮大铖:“不用担心,某还死不了。”
俞亮摇摇头,无奈地立在阮大铖身边。
那些戏子还在大声念着《敦促建州将士投降书》,一声声,起承转合,婉转悠扬,听得久了,竟然有些经受不住。
对面的敌营还是那副死气沉沉模样,也看不到任何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阮大铖回头讽刺地看了俞亮一眼:“俞将军,看来孙元这一招效果不太好啊!”
俞亮笑了笑,也不再多说什么。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阮大铖对宁乡军的戒备和对自己的不满。对于此人的秉性,他早有所耳闻,心中鄙夷得紧。不过,此事涉及到侯爷和宁乡军的面子,却不能退让示弱。
当下就回头问一个军官:“建奴平日里吃什么,可了解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