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轮火枪射击又开始了,几乎一个瞬间,超过一百颗铅弹射中了他的身体。
王铎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奇景,那个敌人身上的血液同时从身上标出,使得他看起来就好象沐浴在一片红色的霞光里。
那敌人趔趄了几步,猛地摔在路边的草丛里,再也看不见了。
“就一个敌人……浪费弹药!”罗全有低低地骂了一句娘。
队伍中响起了麻利的装填声,准备迎接敌人的下一波攻势。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平静,就好象这不过是一场普通的军事演戏,平日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到那一张张平静的没有表情的面孔,王铎的一颗提到嗓子眼里的心落了下去。这个时候,被火烤了半天,他终于感觉到了热。被江水打湿的衣裳开始冒起了氤氲的白气。
罗全有侧耳听了听:“敌人马上就会再来,所有人稳住了。”
话音刚落,前面又响起了乱糟糟的脚步声,也数不清究竟又多少人,两百三百?或许更多。
人潮前拥后挤,转眼就冲到火枪的射程之内,被地上的尸体一阻,速度慢了下来。
“开火!”
“砰!”
一声齐射,身边一亮,这一次,火枪的齐射所产生的白烟弥漫开来,眼前混沌一片。
王铎吃了一惊,感觉到不好。
可惜眼前的白烟对火枪手并没有任何影响,他们不住地射击,在阵前织成一道绵密的火网。任何试图冲上来的敌人,都会被无一例外地放倒在地。
只要射速足够快,就算蒙上眼睛,也能获取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老王又低头看了看前面的长矛手,他们紧紧地握着枪杆子,全身的肌肉如同弹簧一样绷紧,只等罗全有一声令下,就跃将出去,收割敌人的性命。
不过,这场战斗同长矛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等刀盾兵和长矛手出动,敌人非常干脆地丢掉几十具尸体,转身仓皇地逃回山上去。有一个乱军大约是慌不择路,跑了一气,直接从路上摔了下去,沿着陡峭的山坡骨碌碌一通声响,也不知道滚到什么地方去了。至于是死是活,也没有人关心。
道路几乎被尸体和伤兵塞满了,人血流得越发地湍急,淌下来,已经没到陆战队员的鞋帮子了。人脚一踩上去,吧嗒着响。
“这就是关宁军,连冒着对手炮火、枪弹冲锋的勇气都没有,也配称关宁铁骑?”罗全有鄙夷地笑了起来。
“久闻关宁铁骑乃是九边第一强军,怎么如此不堪?”王铎也是大觉奇怪:“会不会是弄错了?”
罗全有:“阁老,我也是边军出身,关宁老爷是什么德性我最清楚不过,错不了,就是他们。嘿嘿,什么铁骑,敌人一到就缩到城中死受的铁骑能有什么战斗力。”
他打了个哈欠,“先前我军抢滩登陆的时候,倒有些意思,现在嘛……看来,这一战也就这样了,乏味的战斗啊!”
正在他说话的时候,江上数百门军舰,超过两百门长程舰炮还在不住轰击。看架势,方指挥官是打算将船上的所有炮弹都射光,也好轻装凯旋回南通了。
身后,陆战队还在不住登陆,码头上已经有两千多步卒。如此多的人马,又把住路口,阿济格是彻底地插翅难飞了。
有两艘快艇直接冲上滩涂,船上的士兵纷纷跳下水去,高喊着号子,将上面的四磅青铜炮顺着跳板推上岸。
这种四磅炮重约六百斤,一上岸,移动起来,地面都发出碌碌的轰鸣,就好象是两头喘着粗气的怪兽。
罗全有大喜:“炮来了,这仗打起来更轻松了……他娘的,军舰上的炮手也太混帐了,直接将码头上的建奴炮兵给端了,也不给我留一门。”
王铎:“罗将军,建奴的下一次进攻会在何时?”
罗全有:“鬼知道,但肯定会来的。对了,阁老若是没事,不妨下去歇息片刻,清点一下战果。”刚才老王的表现还可以,敢于站在队伍里,这让罗全有对他的鄙夷减轻了不少。不管怎么说,人家好歹也是当朝宰相,若是有个三长乱短,侯爷那里须不好交代。
王铎:“也好,老夫就去看看。”
刚要退下去,就看到一个士兵兴冲冲地跑过来:“罗将军,罗将军,天大功劳,你猜刚才自杀的那个敌将是谁?”
“谁?”
“尚可喜,刚才我已经审问过俘虏了,错不了。”
“啊!”罗全有和王铎都忍不住叫出声来。
“好好好,好得很。”王铎手舞足蹈:“老夫这就去核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