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洲,经过一日一夜的血战,高杰的秦军打到现在已是油尽灯枯。
整个老营除了靠着长江的一边,可谓是三面受敌。其中北面贾庄敌军的主攻方向打得最艰苦也最残酷。援军上去多少,就打光多少。
如今所有的部队都已经派出去了,只剩这一百来骑亲兵。
总共开始了,除了自己亲自上马作战,再无法可想。
眼前是建奴的集团冲锋,除了黑压压的人潮,还是人潮。
两军十二个时辰不眠不休地厮杀,彻底打出了真火。
近了,三百步,就是现在。
高杰正要松开紧绷的缰绳,让战马冲出去。
这个时候,有人用尽全身力气大喊:“船———援军,宁乡军来了!”
高杰猛地回头,他看到在东面的大江之上,有一支庞大的舰队。
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船,从来没有看到过。
那支舰队仿佛突然从一片白雾的背景中猛地跃将出来,瞬间,整条宽阔的长江就被林立的桅杆和风帆占满。
实在太多了,舰队绵延十多里,一眼也望不到头,且为首的几条船只大得惊人。每条都有百步长,三丈高,矗立在水中央,如同巍峨巨石可,如移动的小岛。在几条大船周围是无数舢板、小船、快艇,如同众星捧月。
高杰虽然不懂水军,却也知道如此偌大一支舰队需要耗费多少资财,就孙元这支水军,只怕要消耗大明朝两三年的总收入吧?
在这种庞大的舰队面前,别说秦军,即便是气势汹汹不可一世的建奴与之相比,也是那么的渺小。
他彻底被震撼了,呆呆地拉着缰绳再说不出一句话,忘记了冲锋。
“船----援军,宁乡军来了!”那人还在高声大喊。
“万岁,万岁!”马上的骑兵纷纷跳下马来,摘下头盔往天上扔去,互相拥抱着高喊,喊着喊着,眼泪就下来了。
他们乃是秦军中最剽悍的勇士,在此之前,他们也知道此战必死无疑。对于死亡他们并不畏惧,只要死得有价值,而且,他们的统帅还冲在最前面。
但现在,不但不用牺牲,还能获取一场胜利,还有什么比这更叫人激动的事情?
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军舰大炮齐鸣威力如何,又是何等毁天灭地的光景。但宁乡军在战场上的剽悍却是切身体会过的,天下第一军这个名号足以说明一切。
眼前这么多大船,以每条船装一百人计算,这已是一支万人大军。一万多人的宁乡军,又有谁能抵挡得住?
建奴的步兵集群还在推进,可秦军骑兵却视之若无物,依旧在欢呼跳跃,状若疯狂。
这个时候,江上宁乡军那大得骇人的军舰突然打开了舷窗,将一门又一门黑洞洞的大炮推了出来,狠狠地指向江岸。
这个时候,高杰才回过神来,大吼一声:“宁乡军要打炮了,快退回去!”然后拨转了马头,不要命地跑。
……
此刻,在大江只上,镇远舰上,空气已经凝固。所有的大帆都已经落下,指挥旗已经升起。一门接一门大炮伸了出去,指着岸上黑糊糊一线人潮。
海军的将官们一个个都是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热还是紧张。
大洋之上,什么规模的大战没见过。可像眼前这种人山人海的冲锋,他们还是第一见到。上万人马挥舞着无数的旗帜,呐喊声惊天动地,这情形就如同炸巢的野蜂,看得人眼花缭乱,身上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人高喊:“方司令官,开炮吧,秦军顶不住了。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秦军。”
大家的目光都落到联合舰队的指挥官身上。
大方还是穿着他那件标志性的黑色神甫袍,胸口挂着一枚十字架。这个时候的他正跪在甲板上,用双手握着十字架闭幕祈祷着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方指挥官在祈祷的时候最恨别人打搅,可前边的形势是如此紧张,叫人将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好在方惟已经完成了祈祷仪式,他站起身来,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淡淡道:“不用担心,胜利终归是属于我们的。命令镇远、威远、超远三舰重型火炮先来一轮齐射,压制建奴步兵集团推进速度,用火力将他们同瓜洲分割开来。记住了,这一轮齐射要准,要先声夺人,不可堕了我海军的威风。开始吧,上帝保佑宁乡军!”
“开火!”
话音刚落,三艘武库舰,每舰两门加农炮,四门长炮,十门半长炮还有四门隼炮,一共八十门重炮同时将炮膛里的弹丸喷吐而出。
巨大的火光在军舰一侧连成一片,如同烈火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