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还是下意识地说,是长官,遵命长官。”刘春苦笑着摇了一下头:“或许,我还真将自己当成宁乡军的一员了,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不但我,我的属下,就连郑家新军的士卒,大约也是这么想的吧!”
太阳出来,照在大江之上,金光闪烁,上千人马围着军营跑圈。“我喜欢打仗,我喜欢这活儿,让我知道自己究竟是谁。宁乡军,宁乡军,你的我的大家的宁乡军!”
看着这晚春明媚阳光下的满眼军装,突然间,刘春有种预感自己这次离开郑家新军,就再也回不来了。这次,说不定要回淮安去。
山东准塔已经南下,大战就要开始,现在是到了他上阵杀敌的时候。
否则,若孙元真有事要见他刘春,只让他一人去南京即可,为什么又让他带上所有的部属呢?
在军营三个月还是五个月了……刘春也记不太清楚,自己的记性好象有些退化。反正就是被教官们不停地操,操得人不人鬼不鬼,操得每天天一黑,就恨不得立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脑子里全是军队条例,早已经锈掉了。
那些日子回想起来蛮可怕的,可现在要永远离开了,却有些舍不得。
在这里,他刘春不是大明朝的左都督,不是淮安的少将军,在教官们眼睛里也就是普通一兵了。按说,自己应该愤怒才对。可此,却觉得那是自己这一辈子过得最平静最痛快的的日子。
真喜欢这种生活啊,什么也不想,只需要按照命令去做就是了,也不用面对那么多凉薄人情和尔虞我诈。
是的,这才是我刘春想要的生活。
……
说走,却不是那么容易。刘春的那一百多个中低级军官并没有集中整训,当初他带着手下要求参加新军训练学习打仗时,孙元同意了,但秦易却提出一个条件,要将这一百多人拆散分配到各个部队中去。
当初,刘春还是抗拒,但秦易的一句话说服了他:“集中训练,开玩笑,你们进了军营,要想练成我宁乡军那样的好汉,就得从普通一兵做起。集中在一起,你是少将军,你说,你的手下是听你的还是听教官的。如果你被惩罚,你手下是维护你还是维护军纪的尊严。”
于是,他们就被拆散了。听说,这群鸟人刚进军营里对于教官还诸多抗拒。可被秦易手下狠狠地****一遍之后,很快就老实了。
这群刘春的心腹不愧是山东军一等一的人尖子,很快就成为各部的骨干,为刘春大大长脸。对此,他也颇为得意。山东军说句实在话,是出了名的垃圾,什么时候被别人敬佩过。这种感觉,非常的好。
这一百多人要从各部抽回来,又要收拾行李,确实颇费了一番工夫。
另外,刘春还要派人进镇江城去接刘夏宁过来,一道去南京。
刘夏宁自从到了镇江之后,好象也没有回淮安的意思,说是放心不下哥哥。每过几日就会过来看看大哥,送些吃食。至于父亲,好象将刘春和刘夏宁给彻底忘记了。他的孩子实在太多了,根本就不在乎。
有的时候刘春就想,如果自己死了,或许只有夏宁会哭,而父亲只怕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吧!
刘夏宁从镇江坐车过来,需要半天,只能等。
在军营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就有麾下的士卒陆续回来报道,见了刘春,就是一个立正,大声喊:“报告长官,士兵XXX前来报道,请指示!”
“稍息!”
“报告长官,士兵XXX前来报道,请指示!”
“稍息!”
很快,刘春的房间里房间外就站满了将胸膛挺得笔直的士卒。这些人,行走坐卧都有规矩,完全是新军做派,看来非常精神,还真有一股铁血强军的气息。
回想起当初他们在山东军时一副惫懒无奈模样,刘春恍若一梦。军营是一把铁锤,再次的铁也能被锤炼成好钢,但首先这军营要像一座军营。
“宁乡军的强大,其实体现在日常中的这些细节里。孙元的天下第一军,果然不是白得的。这不过是使用了他练兵之法的郑家新军,若是正牌的宁乡军,却有不知道是何等模样?”
“真叫人神往啊!”
……
刘夏宁没到,施琅来了。
一见到刘春,他就红着眼睛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就大声吼叫:“姓刘的小子,你他妈还我干部,还我干部!”
所谓干部,这个古怪的名词自然是宁乡军训练体系特有的,指得是军中带兵的军官,尤其是特指中下级骨干军官。
刘春不耐烦地拨开他的手,冷冷道:“海霹雳,你想干什么,打架吗?没头没脑,叫人不明白。”
“打架,我才不跟你打呢!军中禁私斗,我可不想被教官抓住一顿狠操!”海霹雳施琅满面狰狞,指着门口两个山东军的军官,吼道:“你他妈要走,自己走就是。这可是我军中的骨干,次次比武都拿第一第二名的,是我的脸面,是我部的脸面。现在好了,你却要将他们都带走,你还有没有良心?”
刘春:“笑话,他们是我的属下,我自带走,又关你啥事体?海霹雳,你糊涂了吗?”
施琅一呆,顿时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才带着伤感看着那两个军官,“难道你们忘记了咱们在训练场上一起流汗流血的日子了?难道,咱们的情义就这么一笔抹杀了?”
突然,那两个军官的眼泪涌了出来,同时哽咽道:“长官,我无时或忘。”
刘春暴怒:“混帐的海霹雳,你想干什么,要拉走我的兵吗?有好军官,你们自己训练,将手伸到老子这里,这就是你们新军的干的事儿吗?”
施琅也红着眼珠子:“刘春,你他娘骂我尽管骂就是,扯上我新军,老子不答应,你再说一声试试!”
刘春狠狠地拍了一下门框:“老子骂你们新军又如何,不服,不服咱们比画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