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夫人,你来得正好,某正要杀了这次兵败的罪魁祸首呢!怎么,夫人想要饶了这厮?”高杰哑哑地笑着。
邢夫人皱起了眉头:“不就是吃了一场败仗而已,以后找回场子就是,拿他泄愤不算是好汉。还有,高郎你还是将衣裳穿上吧,这样太不成体统,显你的物件绝世无双吗?”说罢,就扑哧一笑。
高杰也哈哈大笑起来:“多谢夫人夸奖。”
“你还得意了。”邢夫人唾了一口。
显然高杰很尊重自己的娘子,顺手从旁边拿了一件衣裳穿在身上,一边更衣一边问:“娘子,情形如何?”
“还能如何?”邢夫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忙了两个时辰,才收拢了两千多人马。”
说话间,有几个士兵将挂在屋檐下的灯笼点燃,院子里亮堂起来。
高杰:“辛苦夫人了,此地距离泰山州和扬州实在太近,不能久留,夫人你还是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咱们就带兵去高邮。兵卒们都没有士气,孙元若是带兵过来,不用他打,部队自己就散了。”
邢夫人面上明显地带着一丝疲倦:“高郎,回高邮之后你又做如何打算?”
高杰:“暂时没有想法,先守住城池待变。这一战我军大败亏输,可恨刘泽清和刘良佐二人却没有受到什么损失。”一说起这两人,高杰就恨得牙齿咯吱响:“我军如今已经散了大半,孙贼未必会追来,那厮在攻打永城的时候围了刘超两三个月,吃尽了苦头,可见此人并不擅长攻坚,应该不会去高邮干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而且,二刘在他身后,孙元也不放心。估计他下一步会去攻打刘良佐,刘泽清。花马刘手下的骑兵还是很出色的,这回有了防备,这仗还有得打。刘泽清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咱们且坐山观虎斗,说不定还能等到报仇的良机。”
邢夫人摇摇头:“高郎你将事情也想得太简单了。宁乡军的厉害你今日也是见识了的,你觉得刘良佐会是他的对手吗,说不定这人此刻已经带着兵马一道烟逃回寿州了。”
听他说起宁乡军的战斗力,高杰神色有点黯然。虽然不想说,可内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孙元的部队实在是太剽悍了,或许,传说中的建奴也不过如此吧!
邢夫人接着道:“刘良佐一逃,我军士气已经低落,以刘泽清那懦弱的墙头草的性子,说不定已经投降孙元,转而拥戴福藩了。至于黄得功,可是马士英和孙元的老相识,以前之所以不在福、潞两藩的事情表态,还不是看到我与二刘结为同盟。如今,我军溃败,刘泽清输诚,刘良佐独木难支,必然会倒向马、卢、孙。如此,江北诸镇就只剩我军与花马刘,高郎你猜,接下来刘良佐会怎么做?”
高杰神色大变:“花马刘必然会投降福藩,反正他和孙元又没多大的仇怨,只要福藩答应保障他的利益就是了。如此一来,江北诸镇就只剩我一家,形势可是不妙得紧。夫人你的意思是……”
邢夫人点点头:“高郎你倒是看得清楚,将来事态的发展应该八九不离十是这样的,我秦军倒成了天下人的公敌,搞不好还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其实,要想破局也容易。”
这下不但高杰,就连跌坐在地上的冒襄也忍不住凝神听去。
邢夫人道:“趁现在二刘和黄虎山还没有投降福藩,咱们不妨先行一步,派使者去孙元那里说我军愿意奉福藩为主。”
高杰脸色难看起来:“这不是城下之盟吗,高某已经反悔过一次,如此一来岂不成了反复小人,况且,卢、马、孙三人未必肯相信我。”
“你啊,高郎你的心还是不细啊!”邢夫人叹息一声:“就算没有今日一战,他们三人难道就会相信我秦军,能够在乱世生存下来的,谁不是人杰。谁不是只相信自己,而对别人保留戒心?我军如何现在输诚,就算先前我等与孙元打死打活,但只要信使一派过去,妾身敢保证那福王会喜出望外,倒履相迎我夫妻二人的。”
高杰:“怎么说?”
邢夫人:“如今孙元虽然大获全胜,可打仗这种事情杀敌一千,自损失八百,能够不用战争解决问题,他也是乐见其成的。高郎,你我手头的秦军在江北诸镇中,除了宁乡军,战斗力最强,威望最高。如果我们帅气拥福,二刘和黄虎山还在话下,想不投降也不可能的。所以,我敢保证,孙元他们会很高兴看到我们倒想福藩的。如此,我秦军或许还能保住卢九德当初开出的条件。若是再迟上一步,等黄得功和刘泽清他们抢了先,咱们再投过去也没有任何价值,反叫人看清了。高郎你也不必担心面子上挂不下去,被世人耻笑。这是他们朱家的事情,不管是福王还是潞王,老朱家的人要打死打活跟我等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谁给的条件好,咱们就拥护谁。作为一军统帅,高郎,有十多万人要跟着你吃饭,你不可意气用事啊!”
高杰一拍额头:“夫人这话说得在理,是啊,十多万人的吃喝都寄在我肩上,某确实是意气了些,就依夫人的。”
“不可,不可啊!”听到高杰要投降福藩,冒襄大惊,顾不得害怕,立即大叫起来:“夫人,高将军,不可呀!”
这一叫,惊动了高杰,他咦一声:“倒将你这蔑片相公忘记了。”就一拍巴掌:“来人。”
两个卫兵进来,高杰指着冒襄:“此人实在碍眼,拖出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