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到卢九德要去寻马士英晦气的时候,柳暗花明:马士英设宴宴请东林诸领袖,以期与他们达成谅解,在自己未来入阁的路上少一些助理。可是,东林诸人根本就瞧不起马瑶草,一个人没去。
马士英一大早就去了阅江楼,可等了两三个时辰,从黎明一直等到午后,什么人也没等到。如此一来,马瑶草在南京成了一场笑话。
用奇耻大辱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老马这人,卢九德是了解的人。这人表面上看起来毫无节操,厚颜无耻,可有的时候心胸却极为狭窄,报复心也重。
他如果不将这个面子争回来,以后也别想在南京城里混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卢九德幸灾乐祸的同时,也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然,这个马瑶草报仇不隔夜,前脚下了阅江楼,后脚就将卢九德请了过去,提出双方合作一把,重扶福王登基。
当时,卢九德还是忍不住挖苦了马士英几句。
马士英这人倒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即就向卢九德道歉,又苦笑这说:“德公,现在再说这些气话于事无补。马某当初之所以在此事上犹豫,那是因为承受不了东林的压力。毕竟,未来不管是哪位藩王登基,朝廷大事还得靠东林诸公支撑。百废待兴,某也不想因为此事而使得朝廷分裂。如此,对于国家,对于朝廷却没有任何益处。所以,就妥协了。”
“不过,此番东林辱我太甚,老夫就不得不接招了。德公,老夫只问你一句,此事你意下如何?”
看到马士英诚挚的眼神,卢九德气也消了,叹息道:“咱家深受神宗皇帝、郑贵妃的恩情,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着报答他们的大恩,就算是抛了这条老命不要。只是,形势逆转,如今朝中大员们已是万众一心要拥戴桂王,咱家又有什么法子可想。难不成带兵打进南京?且不说到时候南京军又多少人会跟咱家拼命,到时候,史宪之只需站在城头高呼一声,队伍就散了。毕竟,他是兵部尚书,手握兵符,你我都奈何他不得。”
说到在这里,他一脸的丧气。
马士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卢九德心中不快:“你笑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马士英笑着摇头:“德公的目光着停留在区区一座南京城吗,哈哈,也不怪你,也不怪你,所谓当局者迷,关心则乱。德公,你不妨将目光放到江北。”
卢九德身子一震,失声低呼:“江北五镇?”
江北五镇就是如今正驻扎在长江以北的五个大军头:宁乡军孙元、秦军高杰、山东军刘泽清、庐州军黄德功、寿州军刘良佐。
马士英呵呵道:“朝廷之争,就好象是大家坐在一起吃饭,然后各退一步,得达成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协议。可东林现在的意思是想一家将整桌酒菜吃尽,还要抢咱们的筷子。呵呵,他们人多势众,你我争之不过。没办法,只能掀桌子另开一席了。”
“正如德公方才所说,如果咱们集合南京附近的兵马开进留都实行戒严,这些南京军的禀性老夫最清楚不过,一个个胆小如鼠。到时候,史可法、高弘图等人登高一呼,他们没准就散了。毕竟,东林诸公的威望是摆在那里的,积威尤在啊。可是,江北五镇兵马却是不同。”
“这些军汉们双手可都是沾满了人血的,有好处就上,没有好处,就算天子来了,也不会理睬。他们自进入江淮就食以来,攻城掠地,什么事都做出来了,会在乎东林?没错,你我是奈何不了东林党人,可他们奈何得了啊!”
“妙!”卢九德击节叫好:“瑶草这一席话真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一语惊醒梦中人。瑶草,要说服江北五镇拥戴福藩,该如何做?”
“还能如何,不外是高官厚禄,金帛之物。”马士英自信地一笑:“那些带兵大将的禀性,老夫最清楚不过了。”
“官爵可以许给他们,只要福藩登基,一概许了。”卢九德咬牙:“至于金银,咱家在南京二十余年,宦囊丰厚。反正我已经一把年纪,又没有儿孙,难不成将这钱带进棺材中去。明日咱家就将手头所有细软带上,去江北当说客。”
马士英:“明日不成,德公今夜就要过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