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越来越大,整条商船上所有的风帆都大张着,被吹得鼓圆。
整艘船仿佛被一只大手拽了一下,飞快地朝前驶去。
敌我力量对比实在太悬殊,而且敌人又都是军舰,商船根本就没有抵抗之力,只能想办法逃跑。
一看到这艘船升了满帆,跟在后面的郑家船队也不急,队型开始变化,须臾就以一艘三帆的大舰为箭头,另外几十艘大大小小的船只则在两翼展开,如同一个巨大的三角朝前冲来。
绿色的海水瞬间被这巨大的契形劈成两截,浪花在船两侧不住翻卷。
他们也将速度提起来了。
海面上,敌我双方的水兵都在扯着嗓子大吼,这片海洋瞬间沸腾起来。
商船毕竟是商船,虽然沿途水手们都不断地将舱中的货物朝水中扔去,可还是比不上军舰。只小半个时辰,距离就拉近到四里,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为首那艘旗舰上的郑家士卒。
在敌人旗舰最前端的撞角上,有一个身着鲨鱼皮水靠的青年人手中正执着一只单筒的千里望不住看来。
“快快快,他娘的动作快点,咱们和郑家打了两年,大家手上都粘着对手的血。落到他们手头还有好?不想被人家扔下海喂王八,就他妈把吃奶的力气给我拿出来!”罗全有大声咒骂着手下的水手
“罗大哥,没办法,郑家贼子的船帆比咱们大,走得也快,这么下去,根本就跑不脱。”有人大声喊叫着:“不如回过头去,索性跟他们拼了!”
海战的残酷性在于,在大海上,两艘船之间总一一条船会快过另外一条船。如果你打不过人家,航速又慢,要想撤退也没有可能。茫茫大海,想逃也没处逃。只要对方的船快过你,只要有耐心咬住你不放,一点一点缩短距离,总有追上你的时候。
因此,但凡海战,都会以一方全胜,而另外一方全军覆没而告终,这就是所谓的赢家通吃。
“拼拼拼,拼你妈的逼!”罗全有急得眼睛都红了,满口污言秽语:“咱们船上才二十来人,人家四十条战舰,以每条船五十人计算,至少两千人马,咱们拼光了不要紧,若是叫余先生被郑家虏了去,就算是死也不得安心。快快快,继续跑,大方他们应该就在这一代。”
“罗大哥,方老板他们鬼影子也无,谁知道他们在不在。就算他们真在这一片,也来不及了,最多一壶茶工夫,咱们就要被敌人给咬住了!”一个水手大喊。
话音刚落,只听到“咻”一声巨行,然后又是第二声,第三声……第五声。
这巨大的破空声惊动了船上所有人,大家同时抬头看过去。
却见,从远方的郑家船队上有五条长长的烟柱腾起,在空中划出长长的抛物线,咆哮着奔来。
“火龙,敌人的火龙!”船上的水手们同时发出一声喊。
这个时候,船东余祥从舱里跑了出来,大喝:“乱什么乱,准备灭火……这么远,射不中的。”
风这么大,海浪汹涌,两边的船都在上下颠簸起伏,且又在高速运动。这么远的距离,在彼此的眼睛里,对方都不过是一个小黑点。
所以,这种所谓的火龙,要想射中商船,只能靠撞大运。
果然,只听得砰砰几声,五颗火龙分别落在距离商船前后一里地的位置,在海水中瞬间就熄灭了,连一点象样的浪花也没腾起。
冷英看得明白,这种所谓的火龙其实不过是一大截雕着龙头的木料,顶端有一个巨大的三角矛尖,后面着捆着一个燃烧的药包。说穿来,也就是一个巨大的床子弩。
这样的弩箭若是射中船只,确实能够瞬间在商船上燃起一片大火。问题是,这种武器要在两船靠近的时候使用,用来做远程攻击武器,却不好使。
“嘿嘿,老子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罗全有大吼一声,冲到那门小炮前,提起火把就点燃了火门。
“轰!”一声,那门小炮发出巨大的轰隆,很明显地朝后退了一步,将一颗黑黝黝的弹丸射了出去。
然后在敌人的旗舰旁边溅起一片浪花。
“这炮的威力居然这么大!”立在船舷边上的冷英被瞬间弥漫开来的硝烟笼罩了,耳朵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巨大的声响惊得他手中的鸳鸯短刀几乎落到甲板上。
“哎,没打中!”船上众人都失望地叫了一声。
不过,几个操炮的水手面无表情地拿起工具,有条不紊地给炮膛降温,清理炮管里的火药残渣,重新装填发射药,装填弹丸。
只片刻,第二颗炮弹又射了出去。
这一炮也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运气实在太好,竟直接打到郑家旗舰的侧舷上。
即便隔了几里地,还是能够清楚地听到铅弹敲破船舷,木屑纷飞是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