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单一的火枪手在战场上并不好使,我军在第一次拉上战场的时候还吃了不大不小的亏。可谓是,板子落到身上,才知道疼。后来,孙元才知道,集团军各兵种协同作战才是王道。单就杀伤敌人的数量而论,骑兵在追击敌军当排在头名,接下来是长矛手,再后面才是火枪手和炮兵。”
说话间,下面的火枪手射击的枪声开始绵密起来,火枪部队已经换成自由射击模式。
刘宇亮好学不倦,又问:“火枪手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孙元:“火枪的第二个问题是射程短,而射出去的弹丸也没有任何准头可言,也根本谈不上瞄准。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在一百步的距离之内,你若想准确射中一个敌人的身体,其几率并不比射中天上的月亮更大。因为谁也不知道你射出去的子弹会往什么地方飘,能够击中敌人,基本靠蒙。”
刘宇亮被孙元这个生动的比喻引得低声笑起来:“既然火枪的准头这么差,那么,又该如何使用呢?”
“阁老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恩相能够瞬间想到火枪战法上去,末将佩服。”孙元不着痕迹地恭维了刘宇亮一句,道:“火枪兵要想在战场上杀伤敌人,第一个法子是直接将枪口顶在敌人的脑门上开火。当然,战场上,敌人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集中所有的火枪同是朝一个方向开火,在阵前行动一道弹幕,以数量弥补准头的不足。”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刘宇亮感觉自己对于军事的认识又进了一步,看来,这次随孙元一道亲临一线的收获还真是不小。如果只同孙元坐而论道,纸上得来终觉浅。
孙元:“火枪只能阻敌片刻,消磨一点他们的士气,并不能最终击溃敌军,要想最后解决战斗,还得靠长矛手,恩相且继续看下去。”
“拭目以待。”
刘宇亮又坐了回去,他一脸的轻松,甚至还刷拉一声将手头折扇打开,猛力地摇了起来。大有一种羽扇纶巾,谈笑间强撸灰飞湮灭之感。
枪声在建奴刀盾兵逼近宁乡军长矛方阵的那一刻停歇,风吹来,大团硝烟滚滚而动,逐渐消散。
刘宇亮从山坡上看下去,却见阵前已经躺了一地的建奴,有的敌人已经死去,有的则大声惨叫在泥里抽搐挣扎,然后被后面的清军士兵毫不留情地践踏。
大概是前面地上倒了不少人,又或者被火枪压制之后,心中畏惧,清军的队型有些乱。先前还严整如墙般连成一片的盾牌也散了,露出条条缝隙。
而建奴冲锋的速度也慢下来,有人甚至还慢下了脚步,朝战友身后躲。
刘宇亮满意地点了点头:“太初刚才说火枪手并不能最终击溃敌军,老夫不敢苟同。就眼前的情形来看,建奴的士气就已经崩溃了嘛!”
“这不过是汉军旗而已,若是换成正宗的满八旗巴牙喇兵白甲,也不会如此之乱。”孙元道:“对面这部人马末将已经探得明白,乃是孔有德的部下。军中老人以前都是我大明东江镇的边军,咱们明军该有的毛病,他们都有。”
孙元语气中似是带着对明朝九边劲旅的不屑,刘阁老也不觉得孙元这么说有什么不妥,反微微颔首。
孙元接着道:“末将先后同建奴交过三次手,对敌人也是相当的熟悉。如今的建州八旗正值最勇猛的时期,这些年连战连胜,使他们变得骄横狂妄。若是今天碰到他们,这一轮火枪齐射不但不能扰乱敌人的进攻,反会让他们更加凶横。不过,孔有德的部队嘛……今天这一仗末将觉得会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