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165章 缓慢的闪击(1 / 2)

国士 衣山尽 1709 字 2022-10-05

“乌拉,乌拉,乌拉!”

如同滚过天上的闷雷,震到人骨子里去。

朱玄水已经彻底痴住了:“不对,不对,这不是我大明朝的军队,不是,绝对不是!”

先前贼军乱箭攒射的时候,看到宁乡军不躲不藏,朱汀虽然深恨孙元这个小贼,可他手下的毕竟是大明的士卒,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惊叫:“他们怎么不躲,怎么不躲?”

听到父亲的喃喃自语,朱汀:“怎么不是?”

朱玄水:“太强了,太强了,这样的军纪,即便是当年戚继光也不过如此!”

说完,他猛地俯下身去,抓了一把积雪在脸上擦了擦,整理了一下衣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跃上战马:“前进!”

朱汀大惊,一把拉住朱玄水缰绳:“爹爹,你这是要去哪里?”

朱玄水一脸森然:“按制,我大明用兵,军帐之中须有监军。本官身为锦衣卫南京千户所副千户,有监视宁乡军的责任!”

朱汀吃惊地张大嘴:“爹爹这是要随军出征?”

一呆之下,手却松了,朱玄水一挥鞭子。战马愤怒地叫了一声,朝山坡下冲去,卷起滚滚雪浪。

“爹爹,爹爹,你的身子!”朱汀大惊,一提气,飞快地朝前跑去,急得脸色都变了。

“我虽然是锦衣卫,却也是大明的军人。”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户,爹爹用得着给他们做监军吗?”朱汀虽然腿长,又常年练习武艺身子甚是不错,却如何追得上战马,只几步就落到了后面。

明朝自来有大小相制,互相制衡的传统。比如中央六部,除了官员之外还设有坐堂太监和锦衣卫,部院主官在处置政务之后的签批,得先给座堂太监和锦衣卫审,这两个部门点头之后,才能实施。

崇祯继位之后,废除东厂,太监的权力受到极大的限制,这一制度算是已经彻底废弃。

不过,个大军镇已经掌握着明朝的军权,皇帝就算再傻,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因此,军中依旧保持旧制,除了设置一个太监作为监军之外,还派驻有锦衣卫监视。

不过,宁乡千户所实在太小,根本就没有这个政治待遇。别说孙元,就算上头的大河卫,也是没有监军的。

朱玄水听到女儿的话,却是一笑,也不回答,反加快了马力:千户所,一个小小的千户所能养得起一千家丁吗?对,以宁乡军士兵所显示出来的纪律和服从,已经比当世其他军队的所谓的精锐家丁强上一大截。一千家丁,这是什么概念?只怕,已经是九边重镇总兵官才养得出来。

这个孙元,竟然练出如此强军,当真叫人敬畏啊!

朱玄水心中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仗,或许会赢,而且赢得酣畅淋漓。我朱玄水这些年来,日思夜想,想得就是获取功勋,将失去的富贵拿回来。这,不就是我等待多年的机会吗,我如何能够错过?

强烈的欲望从心底升起来,再也遏制不住。

背后,是朱汀惊慌的叫声:“爹爹,爹爹,不要!”

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朱玄水提起一把绣春刀朝后扔去:“汀儿,接着刀,自己保重!”

风呼呼地在面庞上刮过,心蓬蓬地跳,身上已经出了一层汗水,却再也感觉不到冷了。

宁乡军走得本就缓慢,一转眼,朱玄水就冲到队伍的最前头,来到孙元身边,暴喝:“孙千户!”

孙元也不停,依旧如闲庭漫步一样朝前走着,甚至没有回头看朱玄水一眼:“朱副千户,你怎么还没走?”

朱玄水响亮地笑起来:“你是朝廷的军官,我也是朝廷的军官,咱们可都有剿贼的职责。从现在开始,你这支军队好象还没有监军吧,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了。愿与诸位袍泽,生死与共。”

孙元大感意外,终于回过头来,深深看了他一眼。虽然心中有一种隐约的不安,可现在却不是赶他走的时候,再说,这一仗最后是生是死,谁知道呢?

此人干冒奇险,竟然要同宁乡军并肩作战,光这份胆气,也足以叫人敬佩。

孙元也不想多说废话,只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军队还在一声接一声地呐喊:“乌拉,乌拉,乌拉!”

朱玄水见孙元点头,心中一阵狂喜,跳下马来,朝马屁股上一拍。

那匹战马长嘶一声,调头朝后面跑去,在队伍的后面,汀儿还在不住叫着,可声音却被滚雷一样的呐喊声掩盖了。

抽住绣春刀,朱玄水跑到孙元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大步朝前走去:“孙千户今日在清流关伏袭贼军,当用雷霆闪电一击,缘何如此缓慢。若贼军有了防备,我军危矣!”

孙元:“我也想闪电一击,如果我有一千骑兵,当然可以。不同的兵种,自有不同的战法,岂能拘泥兵法不知变通?”

说话间,宁乡军已经进入了敌人先出营的那几百弓箭手的射程。

当然,敌人也进入了火枪的射程之内。

明朝时的军队烂得可以,弓箭质量也非常低劣,射程极差。那一群农民军早已经被这一声接一声的“乌拉”惊破了胆子。

见宁乡军缓慢地推进到面前,早就被惊得白了脸。

朱玄衣从这边看过去,就看到那全贼军已经乱成了一团,一个个大张着步弓,不断将箭纷乱地射来。

朱玄衣早年进北衙的时候,跑过辽东和蒙古做细作,生生死死也经历过几次。可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又回到战场,看到在天上横飞的羽箭,依旧有些头皮发麻,心跳得遏制不住。

如雨点般的羽箭中,朱玄衣身边有一个士兵胸口中了一箭,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可说来也怪,这军士却没有发出一声惨叫,而是紧紧地咬着牙关。

至于其他火枪手,好象对同伴的负伤视若无物,依旧不紧不满地朝前走着。

然后,又是一人中箭倒地,他捂着脖子坐了下去。大约是被射中了颈动脉,鲜血如泉水一样标出来,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