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买家只要拿着文物商定开具的发票,就可以堂而皇之登机出境。
此时文物商店里坐着三名营业员,两女一男。
女的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男人年龄稍大,四十出头。
三人看到顾为西三人,只是瞟了一眼,便喝茶的继续喝茶,嗑瓜子的嗑瓜子。
没有人搭理?顾为西摇头一笑,这也是为什么国营文物商店后来逐渐被私人古玩商挤出了主流市场的原因。
三人沿着柜台逛了一圈,说实话,顾为西没看到多少精品,而且标价比市场上的普片高出一成。
顾为西来到一个穿黄呢中长大衣女子面前,“同志你好,请问你们店里有没有瓷器残片出售?”
女营业员口里含着瓜子,不耐烦的说了句,“没有。”
陈宇瞻神色如常,养气功夫十足。
顾为西也没有任何不满情绪,他耐心的说,“我听说商店库房有不少瓷器残片……”
女营业员“噗”地吐出瓜子壳,“那些都是当废品卖的,你要找,可以去废品收购站。”
顾为西说,“我的意思是,你们存放在库房既占地方,又难以整理,如其卖给废品收购站,为什么不卖给收藏爱好者呢。”
女营业员看了看顾为西的年龄和打扮,目光带着鄙夷,“若古玩收藏者都是你们这样,我们商店早关门喝西北风了。”
王为先板着脸道:“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领导呢?”
女营业员不理不睬,眼神里都是不屑,这个时代,有关系到国营文物商店工作的,绝对比十年后想进公检法银行税务单位还难。
工作清闲,收入福利高,又能经常和外国友人打交道。头脑聪明的,私下和外国朋友建立“友谊”,随便“搞搞鬼”,堪比十年二十年的工资收入。
顾为西就曾经听了个故事。
说有两个国营文物店的“采购员”,A头脑灵活,喜欢搞小动作,活钱不断;B头脑简单胆小,是比较守规矩的一类。
某次,A和B在乡下一起收了个后世被列入国家二类文物的一个青铜器。
正好,A的“下家”要收购这类青铜器。A和B暗地里打商量,说,咱们要不换个赝品入库,这个真品咱们偷偷卖掉,卖掉的钱平分。
B胆小,说这事咱不能干呀,要是被发现,不仅会被开除,甚至有牢狱之灾。
A没办法说服他,这桩买卖最后黄掉了。
十年后,B从所在的国营文物店下岗,搞了出租车辆在车站机场载客。A刚从京都回来,全身名牌外挂妖娆年轻小蜜,他刚好坐上了B的出租车。
两人十年没见,一番畅谈。
A在京都和广舟拥有四五家古玩店,拥有房产商铺数套,儿子去了澳洲留学,每年要花费他百万,离婚两次,最近正考虑是不是要娶一个比他小二十多岁的女大学生。
B则穷困潦倒,离婚至今未娶,就是糊口的计程车也是从别人手上租来的,俗称“挑土”。
两下对比,两个境遇。
A下车时,甩了几张大钞,摇头叹息说:“当年我要你跟我一起搞鬼,你没胆子,所以,你就是开出租挑土的命。”
从这个故事里可分析的东西太多,但有一点非常明确,这个时代的国营商店管理非常混乱。
陈宇瞻和顾为西风轻云淡,在店铺里继续赏析文玩古董。
王为先则去外面打了一个电话。
然后,商店里的两女一男全部恭恭敬敬站起身来,客客气气主动说带他们去商店后的库房看瓷片残器。
就在男营业员带三人走进库房之际,王为先的电话响起。
他接完电话,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震惊,小声对陈宇瞻和顾为西道:“刚才汪局来电话,审讯有了结果。两名外地男子竟然是东北通缉杀人逃犯。而且他们供出了图谋顾为西的背后主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