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会有新鲜的食物放在门口,每天都会有老妪来收垃圾。还有每天都会出现这些行走之物。
活人与死人一起生活在这密不透光的世界里,那现在的我是活人呢还是死人?行尸走肉吧。我已经失去了耐心待在这里。我决定离开这里。
用我自己的方法!
我推开窗户,楼下看到的不再是马路,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涌动的如同漩涡中沸腾的柏油。我有一种跳下去的冲动,好在再一只脚踏上窗台的那刻,被自己阻止。
我曾想过直接打碎墙壁,但显然行不通。我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结节。
我去找过刘妈。我想过一千种残忍的方法来逼她带我出去,而她,只用一种手段就将我打垮。
当我撞开她家房门时,客厅空无一人。我推开房门,看到了老人的秃顶,我走过那张椅子,看到了老人的白骨带着残余的皮肤坐在那里。
我关上门,任凭他们在外面嘶吼。我知道只要我活着,他们就无法进来,这已经是我第多少次听到他们的嘈杂,从我被困在这里算起,我开始理解那些躲起来的邻居为何不敢开门,如果有一天我疯了,可能就会变成这些行走之物。
在这里没有时间,没有阳光,我原本以他们的暴动次数计数,但我已经厌烦了这些枯燥而麻木的事。
我忘记自己已经被困在这里多久。
世界已经变成了永无止尽的黑暗,但很奇怪我却看的很清楚,视线毫不受影响。和阳光下的感觉不同,整个世界都是灰蒙蒙的。我在这里“活着”,甚至已经不需要水,不需要食物。那我还算活着么,如何才算是活着呢?
我开始不断问自己这些问题,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有这样,我才能逃离这里。
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要区分的话就是当那些游鬼出来走动的时候便是夜晚,与之相对的便是白天。
当“白天”来临的时候,我便走出房间,不停的穿梭在上上下下的楼梯中,却始终无法再看到库伯的房间,和那扇与外间相连的铁门。六楼的下面永远是八楼。
我开始尝试去找那些生者,费很大力气撞开他们的门之后,看到的却是
一扇打开的窗户。我知道在我破门的那一刻,他或者她选择跳下去。我不明白他们为何如此恐惧我,又或者他们害怕的是那扇门被撞开。
跳下去的人只不过是搬了个家。从生到死,有时候就是那么简单。我不知道他们跳下去的那刻想到了什么,是遗憾,是解脱,是否会想起过去的人,过去的事。还是什么都不会去想。
我看了一眼窗外,那深邃的黑暗里会不会有我要的答案。犹豫了片刻,我转过身,离开窗口。
那里没有我要的自由。
偶尔撞开门的时候会看到一张张惨白恐惧的面孔,歇斯底里的吼叫,跑动,我知道他们早已经疯了。
我怕这样下去有天我也会疯。耳边传来拍皮球的声响。
小女孩,对了,我记得刘妈说过,这一切的问题源头就在她身上。
我不清楚刘妈是如何找到出口的,她提到过小女孩,我相信只要我找到那个小女孩,我便可以出去。但我再也没有见到那个小女孩,除了她那有节律的拍皮球声音。时不时的回荡再阶梯里。
才明白,什么叫做绝望。这种感觉,真的可以让人疯掉。让人丧失信心。哪怕我很清楚自己正处在某种结界里,我所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结界里最脆落的一点。就像树枝和树干的连接处,树结。虽然它表面看上去是树最结实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