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四周围那一圈管事媳妇妈妈们自是人人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立时就有人上来架了楚四家的。然而,她们还没来得及把人往外头拖,陈澜又接着说道:“板子是责你不顾规矩体统的,但你之前说的赏钱衣裳既是旧年规矩,又没有明文发话说革除,那便是不该拖欠,打完之后去账房,按照数目一应支取了。若是再有克扣半分,你直接来寻我申辩就是!至于你说的你家小子从小练武,如今老大不小却没个差事,等我回禀了老太太再作理论,不管如何,总不能叫你们这些当年立过功劳的,如今却反倒不如其他人。”
楚四家的听说要挨打,就已经存了十分的无望,心灰意冷地准备好了回去之后遭人奚落报复,万没想到接下来还有这么一番措置。一愣之下,她立刻大力甩脱了那两个挣着自己胳膊的人,膝行上前几步,砰砰砰地又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不用谢我。”此时此刻,陈澜感觉到身旁左右那两位正拿目光看过来,却仿佛没看见似的,只是低下头捂着手炉,随即轻轻叹了一口气,“有错当罚,有功当赏,这是规矩。”
眼见两个婆子又如梦初醒地上前来把楚四家的拉下去,红螺只觉得提得老高的心猛地放下了。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瞧见陈澜看了过来,又对她点了点头,立时心中一跳,思忖片刻就悄悄地从绕到旁边出了屋子。见到两个婆子拖着楚四家的往外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什么,她连忙追上前几步。
听到身后有动静,其中一个婆子就回过头来,一见是红螺,她立刻停下步子,讨好地笑道:“姑娘怎么出来了?”
“小姐不放心,让我出来监刑。”见两个婆子吃了一惊,随即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红螺瞄了一眼那楚四家的,就淡淡地说,“二十年河东二十年河西,谁家都保不准出什么事,她今天虽说犯了规矩,可总是有可怜之处。你们成天做那些粗重活计,犯不着为了有些人得罪了不该得罪的。毕竟,如今府里的事情还说不好,总得积些德。”
两个婆子顿时有些期期艾艾的,可想到红螺不但是陈澜身边的丫头,又曾是老太太面前的人,兼且如今二老爷下狱,究竟如何确实没个准,她们就渐渐打消了原本的主意——出来之前,那边就有相熟的管事媳妇给她们打过手势,让她们狠狠教训这楚四家的。等到红螺不露痕迹地塞了两个银角子在她们手中时,她们就更加无话了,只是满脸堆笑连声答应。
在院子里摆开两张板凳,又去取来毛竹板子,她们下手的时候自然格外留手,须臾二十板子便打完了。楚四家的把红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也不是蠢人,知道这板子着实打得轻了,并不曾伤筋动骨,因而被人扶着站起来的时候,看着红螺的目光便满是感激。
刚刚突然闹了这么一出,眼看着两位小姐针锋相对,到最后陈澜突然发话,快刀斩乱麻地把事情解决了,这会儿见楚四家的回来磕头谢恩,屋子里的媳妇妈妈们全都是屏气息声,哪里敢多说八个字。
及至楚四家的一瘸一拐走了,接下来的家务事自然是井井有条,每个人上前禀事要对牌等等都是寻思了又寻思,生怕犯了错误。至于起头那个要银子做春衫的管事妈妈,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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