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求神拜佛,有心诚的,有心不诚的。心不诚还硬要拜,那就是对佛祖有所求。薛氏求的事情,应该很要紧吧。
傅锦仪的唇角勾起一抹寒凉的笑。
“婆母,您快去吧,弘安师父还等着您。我年纪轻轻不懂佛法,不敢参拜弘安师父,就不过去了。”她将林氏送至门外,自个儿抽身回来了。
林氏倒也懒得管她,一心想着要见弘安,步履匆匆地走了。
傅锦仪转身看向薛氏。
薛氏也没管她呢——她正伸着脖子,满面焦灼地望着林氏离开的方向。半晌,她才瞧见傅锦仪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不由忿忿道:“不要以为你家和致宁师父交好,就了不得了!等明日,我们再捐香油钱,就不信见不到弘安师父!”
“两位夫人,这弘安师父是出家人,讲究个缘法。你们若硬要强求,怕是得不偿失。”傅锦仪悠悠说道,兀自在方才的椅子上坐下了,神色里似乎还透着对薛氏的关切。
薛氏面皮涨紫。
“不过,很多事儿也不必去求弘安师父。”傅锦仪絮絮说道:“致宁师父在云梦斋里解签多年,虽不如弘安等人名扬天下,却也德高望重,尤其擅长姻缘、子嗣、家宅等。我看啊,两位夫人若是求这些,求到致宁师父跟前也是一样,正巧我们安定侯府和致宁师父交情深,帮着你们在她面前引见,你们求她解签应该是不难的!就算两位不肯相信致宁师父,好歹也拜在她门下,打个交情,日后说不准能被引见给弘安师父呢。”
薛氏在这一瞬间愣住了。
她定定凝视傅锦仪,半晌道:“你想要帮我们在致宁师父面前引见!哼,你不过是想借机羞辱我们,又哪里来的好心!”
“您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傅锦仪摆了摆手:“实不相瞒,我也并非白卖你们一个便宜。我愿意为你们引见,还是受致宁师父所托。”
薛氏惊疑道:“致宁师父托你作甚?”
“你还真以为,致宁这些佛门中人都是清心寡欲、不重香油钱的?”傅锦仪扑哧一笑:“瞧瞧弘安师父一场一场的辩经,你们也该知道这出家人里头想争个名利,比起咱们是有过之无不及的!致宁师父面上说着不愿意因你们捐了钱就行方便,实则……我今儿也告诉你们一句实话,你们晋国公府是名门显贵,致宁也愿意结交你们,不光是为着香油钱,也是为着日后那上座大弟子的位置。”
薛氏和刘氏两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你说的是真的?”薛氏瞪着眼睛道:“只要捐钱,致宁师父就能……她今日对我们冷眼相向,是因为捐的不够多?”
“晋国公夫人真是一点就通。”傅锦仪笑道:“我是个牵线的,帮你结交了致宁师父,既圆了你的心愿,致宁师父那边也名利双收,这般好事哪里找来?我虽和你们有旧怨,但如今咱们谈的是买卖。致宁托我给香客牵线,我办成一桩,就能得她的好处。我还与你们计较什么旧怨!”
薛氏浑身僵硬地顿住了。
她很清楚,自己不应该相信傅锦仪的鬼话。
但……对方这话实在是有几分道理啊。虽然他们两家是仇家,但谈个买卖而已……
也罢,就算这死丫头没有一句实话,能和致宁师父攀上交情总归是没错的。
薛氏咬了咬牙,冷道:“堂堂安定侯夫人竟也开始做这样的买卖了。想让我们信你,那我就问你一句,你所求又是什么?致宁又能给你什么好处?”
傅锦仪叹了一口气。
“若不是真遇上了麻烦,我又何至于此。”她无奈道:“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遮掩的事儿。我出嫁后多年无子,再这么下去……我求医问药也没个结果,后来结识了致宁师父后,才知道是自身修行不足,唯有佛法里能破解。致宁师父能帮我修子嗣功德,不啻于大恩一件,我自然什么都愿意做。”
薛氏挑了挑眉。
她并没有想到傅锦仪会当真回答她的问题。
而傅锦仪这话……听着可是没有假的。她嫁进徐家近三年,别说子嗣,连有孕的好消息都从未听过。平民百姓家里成婚一年没动静都该急得上房了,遑论名门望族里,正室生不出来,自有年轻貌美的妾室帮你生!
“原来你也有急的时候。”薛氏面上似有得意,随即又沉了下去,道:“你也不必废话了,明日就帮我们引见吧——你放心,到了致宁师父面前我自会报你的名头,不会少了你这一桩好处。”
傅锦仪闻言一笑,不再言语。
***
这一日林氏婆媳两个深更半夜才回了竹林。
倒不是晋国公府的人纠缠不休——薛氏得了傅锦仪一句承诺,自不愿意再苦等,很快领着儿媳刘氏回了香客们居住的客房。傅锦仪便一人独自坐在云梦斋中等待林氏,结果这一等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她都等得瞌睡连天,一激灵醒过来时瞧见钟漏才吓了一跳,忙唤来身边人道:“太夫人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