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同围着劝,好歹劝开了,三太太不敢再招老夫人,忙哄着老夫人至里间歇着,借口称傅锦仪身子弱还须静养,也不能闪着了。傅锦仪这才告退,刚出来,身侧跟着一同告退的傅守仁对她道:“你随我去书房吧。”
傅锦仪知道傅守仁是有许多话要问,寻思片刻跟着去了。
傅守仁带她进书房坐定,两人一同喝了茶,傅守仁问道:“你身子可是大好了?可还有什么不适?”
傅锦仪答道:“劳父亲操心,女儿一切安好,东宫那边给了极大的恩典,还送了好些珍贵的药材。”
傅守仁微微点头,又问她吃什么药、请了哪位御医诊治云云,左右是做父亲的关怀女儿。两人随意说了几句闲话,傅守仁才话锋一转,问道:“宫里头的事儿,太子殿下给我透了两句口风。你且同我说实话,那糕点里蛇毒,究竟是——”
傅锦仪一听就知道傅守仁要问什么。她犹豫片刻,想到:自己和父亲两人亲情并不厚重,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并肩的战友了。日后自己无论嫁入徐家还是怎样,都少不了娘家的帮衬。父亲虽性格冷硬又自私了些,好歹是个值得信赖的盟友。
定了心思,傅锦仪便道:“不敢欺瞒父亲,那毒药实则是……是我们身上带的。”
傅守仁倒抽一口冷气。
他先前听太子模糊地说了两句,尚且不敢相信;如今听傅锦仪亲口承认,这才震惊万分。他想不到,自己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儿竟有如此胆量,服毒,诬陷,欺君,什么事情都敢做!
这哪里像个女孩子家……
傅锦仪看着父亲满脸发白,知道他吓着了,忙又解释道:“女儿是和太子妃殿下一同关进宗人府里的,这么大的事情,自然都是太子妃殿下做主……”
说到这儿,傅守仁跟着松一口气,点头道:“也是,有太子妃殿下在呢。”
傅守仁只当是自家女儿是听了太子妃的吩咐做事,却不知当时在宗人府里,大胆传消息的人就是傅锦仪;服毒虽然是太子妃的决定,只是后来傅锦仪怕上头怀疑,又仗着自己有徐策送进来的药丸,竟多吞了一倍多的量,这才有了后头满地吐血的惨状。
傅守仁随后又问了宗人府里的事情,傅锦仪一一如实答了。等问完了,傅守仁才道:“这几日你安心养着身子。年关将至,宫里的人怕是又要传你进去了。”
傅锦仪听得一愣。
“如今连圣上都记下了你这个人,皇后殿下更是赏识你。”傅守仁看着她道:“为父这一回升任尚书,还是因着你的缘故……总之,你现在是在宫里挂了号的,听说这一年的年关你还要被传召进宫呢。”
傅守仁这话倒是诚实,肯当场承认自己这个官位还是托了女儿的面子。
这话对,也不全对。傅守仁当年是中过探花郎的,原本家族里也不是十分显赫,能爬上如今的位子还是靠着他自己。后来进了京城,虽是依附着萧家的裙带关系,但若不是他本身精明能干、业绩突出,他也坐不稳三品侍郎的位子。
如今能升任二品刑部尚书,说是傅锦仪的缘故,实则还是是因他才能出色得到了太子的赏识。
不过,对傅守仁来说,他还是很吃惊自己能拥有傅锦仪这样的女儿。
“父亲这话可是从太子殿下那儿得知的?”傅锦仪有些紧张道:“不知是宫中哪位贵人要传召我呢?”
傅守仁道:“是太后娘娘想趁着年节,传召贵女们进宫说说话。太后年纪大了,往年也时常这样,图个热闹。”说着拈须笑道:“那些真正的皇亲国戚、显赫世族里,女眷们被传召进宫是极寻常的,每年年关怕是都能进宫一回呢。咱们家从前并不显赫,你便没有这等殊荣。如今可不同了,你为太子立下大功,咱们整个傅家又加官进爵,在京城已是炙手可热。你能够被传召,可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么。”
傅守仁一壁说,面上透出难以掩饰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