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队终于停止,小秋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听见自己周围有动静,有人在小心翼翼地搬动她,忽然,她眼前的黑暗终于散去,她睁着眼睛,眼瞳被光线刺激的收缩了一瞬,再无其他的反应。
站在小秋面前的是厉天涧,他自然不会让其他人来碰小秋,他在看到小秋的眼睛是睁着的时候,太阳穴的一根青筋猛然剧烈地跳了起来。
“你……怎么会……”
厉天涧赶紧俯下身子将她抱出来,小秋的模样让他有些心惊,这里面太黑了,她若是醒着在里面度过的话,该多难受。
小秋从特殊的夹层里躺到了柔软的床上,厉天涧小心翼翼地将她放下,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发丝。
“是不是吓着了?就是怕你不舒服,才想着让你喝一副药睡过去,等睡醒了就没事了,怎么提前醒了呢?不怕不怕啊,我在这儿呢。”
厉天涧柔声地安慰,声音温柔得如同天上的云,让人能深切地觉得自己是被疼惜宠爱的。
这世上没有多少人能抵御得住他这样的语气,只是,此刻的小秋便是其中一个。
厉天涧只说了因为怕她难受才会让她睡一觉,却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代替自己进宫的人。
是不是在他看来,那根本无足轻重?
小秋木然地偏过头,黯淡无神的目光像是落在了厉天涧身上,又像是根本没有。
“溯溪呢?”
她轻不可闻地开口,厉天涧抿了抿嘴唇,“你怎么忘了?溯溪不是已经出府了吗?你还给了她一笔丰厚的嫁妆,不记得了?”
“……那宫里的人,是谁。”
厉天涧听见她这么问,心里已经明白,她多半是猜到了。
也对,这丫头聪明着呢,常常一点就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出此下策,让大夫开一剂昏睡的方子。
“小秋,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看,我们已经离京了,这里都是我的部下,没人能将手伸到这里,我们不用再担心受怕了。”
厉天涧想让她想想别的,然而小秋的目光根本没有移动,直勾勾地落在厉天涧的方向,“溯溪呢?”
“她已经进宫了。”
事已至此,厉天涧觉得没有再瞒的必要,“她是自愿的,必须有这样一个人,不是她,也会是别人,但她是最好的人选。”
溯溪了解小秋,由她来假扮,或许在朝廷得知他谋反之前都不会发现,只需要一张人皮面具,溯溪就连小秋的声音都能模仿得八分相似。
“溯溪是个很衷心的丫头,她是心甘情愿的,她愿意为了你这么做,所以我成全她。”
小秋猛地闭上眼睛,一股克制不住的怒气,从她身体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来,一直冲到头顶。
成全?心甘情愿?小秋不明白厉天涧为何能如此自然地说出这样话来,他不该是这样的人才对。
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是与她朝夕相处,情同姐妹的溯溪!他就这样轻易地用溯溪的命,来换取自己的自由?
有没有人来问过她到底同不同意?
厉天涧瞧见了小秋的脸色,慢慢地停住了话头,“我知道你很难过,可这是必须的代价,溯溪说,只要你能过得好好的,她就心满意足,小秋,你不能辜负她。”
小秋的双眼紧闭,面色铁青半晌没有说话,然后忽然她嘴巴轻轻张开,一口血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