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谷主走后,苏云朵回头看到宁氏又在飞针走线,不由无奈地摇了摇头:“娘,快歇歇吧,别累着了眼睛!你看那柜子都快装不下了,你家外孙哪里穿得了这许多小衣裳!”
宁氏手中是件小夹袄,她正往上面绣花,绣样是她自己亲自描的,再有几针说能完工了,听了苏云朵的话,连头都没抬道:“只剩下最后几针,马上就好!你可别看衣裳多,小孩儿一日不知要换洗多少次,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苏云朵曾经在产房和育婴房实习过,自然知晓无法自己控制屎尿的小婴儿每日需要换洗无数次,可一柜子有小衣裳,还是觉得太过夸张。
不过她清楚宁氏是个闲不住的,只是不希望宁氏太累,毕竟做针线,特别是绣如此精致的图案实在很费眼力。
再说小孩儿长得快,这小衣裳穿不了几次就会小了,又何必花费如此大的精力绣花?
待完成手中的绣工,宁氏将小夹袄展开,细细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件夹袄是苏云朵亲手做的,只是因为觉得小孩儿长得快,穿不了几次,故而没打算绣花,今日苏云朵让白桃带着小丫环给小衣裳、尿布进行烫洗晾洒的时候,正好被宁氏看到了,一心要将小外孙打扮成小仙童的宁氏正好想到一画很不错的绣样,于是就将小夹袄拿了过来,将脑子里的绣样绣了出来。
“怎么样?好看吧!”将夹袄在苏云朵面前的小几上铺开,宁氏略有些得意。
苏云朵点头:“娘的手艺越来越精湛了!”
虽说觉得小婴儿的夹袄没必要费这么大的心思,不过这件夹袄在宁氏的巧手点缀之下,让苏云朵觉得有了一种质的飞跃,她这一声赞叹还真是由衷而生。
宁氏满意地将小夹袄交给白桃,今日外面天气很好,阳光灿烂,正是晾洒的好时候。
待屋里只剩下母女俩,宁氏盯着苏云朵眉头微蹙。
别看刚才神医谷主来给苏云朵诊脉之时,宁氏不发一言,似乎一直只埋头绣花,但是苏云朵与谷主所探讨的事情却一字不差地落入宁氏的耳中。
苏云朵被宁氏看得有些心虚,不由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弱弱地问道:“娘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宁氏默默地收回目光,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娘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也比娘更懂医和药,可是女人生产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不到迫不得已还是别用催产药。”
宁氏这是第二次听到苏云朵与谷主商议催产之事了,对苏云朵的这份执着很是不解。
苏云朵自是明白催产药对生产有利有弊,自然不会贸然用药,更何况今日与谷主这一番探讨之后,心定了许多,自然不会再找催产药的主意了。
原本以为自己与谷主探讨的时候,宁氏正埋头绣花,而且他们说话时的声音也不算大,又离宁氏有些距离,宁氏应该并不知道自己与谷主说了些什么,却没想到宁氏将她与谷主探讨的事听了个清清楚楚,看着宁氏担忧的神色,苏云朵不由地有些歉然,伸手挽住已经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宁氏胳臂,将头轻轻靠在宁氏肩头保证道:“娘放心,不到迫不得已绝对不用催产药!”
苏云朵肚子里的孩儿看来是个贴心的,同时也不愿意自己成为过期妊娠儿,当日半夜时分苏云朵就发动了。
说是半夜发动,事实上用过晚膳没多久,苏云朵就隐隐地有了一种预感,因为不但肚子多了一种下坠感,腰也多了一种酸涨感。
虽说这是两世第一次生育,前世的护理经验和知识都在告诉她,生产在即。
不过苏云朵并没有表现出来,更没有告诉宁氏,只是让当日守夜的杨妈妈往稳婆那边带了个口信,让她们抓紧休息。
稳婆们得了消息,自然明白这预示着什么,心里对苏云朵更是多了一份赞赏。
作为初产妇,能在临产之即如此冷静,还真是少之又少。
虽说苏云朵是初产妇,从发动到生产总要有几个时辰的痛苦经过,但是既然苏云朵有了发作的迹象,她们哪里还能歇息,三人急急来正房先给苏云朵摸了摸肚子,确定苏云朵在短时间内不可能生产,却依然没有去歇息,自是分头准备起来。
见稳婆们出去就开始分头准备,苏云朵无奈地摇了摇头,特地吩咐杨妈妈出去叮嘱一声。
如今她不过只是有了那么一点感觉,真正发动只怕要到半夜甚至明日,没必要这么早就惊动大家。
稳婆们得了吩咐不由面面相觑,这么心大的初产妇的确第一次见,只得按照苏云朵的吩咐,将这个消息先瞒住,三位稳婆去产房里确定了一番之后,最终各自回到自己的屋里歇息不提。
因为苏云朵及时阻止了稳婆们,苏云朵肚子有动静的消息,最终只有三位稳婆和啸风苑守夜的婆子丫环知晓,连住在苏云朵隔壁的宁氏都没有被惊动。
知道苏云朵有了动静,今日在屋里守夜的杨妈妈和白葵、白芍自是几乎连眼睛都不敢眨,目不转睛地盯着苏云朵的表情。
苏云朵倒是沉静得很,虽说肚子的坠感和腰的酸涨都让她很有些不适,不过她还是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强迫自己闭眼歇息。
还真别说,守在她床前的杨妈妈很快就听到了苏云朵绵长的呼吸声。
见苏云朵虽说眉头微蹙,不过却确确实实睡着了,杨妈妈不由长松了口气。
她生育过好几个,自然知晓生孩子可是件体力活,苏云朵这时候还能睡着,真是天大的好事。
杨妈妈看了眼睡过去的苏云朵,转向白葵和白芍做了个手势,催促两丫环抓紧时间去外屋眯上一会,苏云朵的情况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进入产房,这个时候能眯一会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