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苏云朵睡得并不踏实,她对未来的期待虽说从来不是在某个深宅大院内,却也明白只要自己一家认了祖归了宗,自己成了京城书香世家苏氏二房的姑娘,她未来的人生多半要生活在深宅大院。
虽说心里有这样的自觉,却也希望这一日来得晚些,至少让自己再过几年逍遥自在的日子,哪怕只是一年两年也好,万没想这一日会来得这么快,这身子尚未及笄连月事都还没来就要面临这样的窘境。
真就这样定下亲事,然后成亲?
苏云朵自是万般不情意,她的这个不情愿无关于成亲的对象是谁。
苏云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扰得在外间守夜紫苏时不时地问一句“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姑娘可要喝水?”
好吧,还是别在床上烙大饼了,苏云朵只得拥被在床上坐着,抱着双膝默默地回忆起与陆瑾康相识这两年里发生的种种。
原来他们之间发生过那么多的事!
从紫苏那里听来的有关陆瑾康的事情、进京后亲耳所闻有关陆瑾康的种种传言、亲眼所见京城贵女们对陆瑾康的狂热爱慕……
像陆瑾康这样的男子,真能与自己携手未来吗?
陆瑾康再好,却不足以让苏云朵托付终身。
虽说明知这是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需要三从四德的时代,苏云朵的内心深处依然希望拥有的是一份白首不相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濡以沫的感情。
镇国公府里也有这样的夫妻,比如二爷陆越身边只有正妻方氏,别说妾侍就连个通房都没有。
可是更多的男人却不但通房还有妾侍,又如国公爷陆名扬,比如世子爷陆达,就是个中的“翘楚”。
苏云朵都可以预想到陆瑾康身边总有一日也当是妻妾环绕,嫡庶子女成群。
这绝对不是苏云朵想过的日子!
苏云朵越想越觉得迷茫,再没有在苏诚志和宁氏面前的淡定从容,就那么将头埋在膝间抱头胡思乱想,什么时候倒在床上睡着都不知道,还是紫苏不放心苏云朵,进来看到苏云朵就那么倒在床上半个身子裸露在被子外面,赶紧替她盖上才免了一场风寒。
虽说京城的天气不如燕山府那么寒冷,这卧房里放了取暖的火盆,可是若让苏云朵这样睡上一晚必得一场风寒无疑。
虽因为紫苏的细心,苏云朵避免了一场风寒,却因睡得晚又睡得不安稳,第二日起来的时候,苏云朵难得地起了黑眼圈。
对着从行脚商那里淘来的西洋镜,愣愣地看着镜子里那双黑眼圈,苏云朵赶紧吩咐白芷去厨房要了两个煮好的鸡蛋。
这要是让宁氏看到了,必然又会多思多想多操心。
紫苏用鸡蛋在苏云朵的眼窝上下来回滚了半晌,再抹了些粉,黑眼圈看着倒是不明显了,可是连出门做客都不用胭脂水粉的苏云朵,身上突然有了脂粉气,难免引人怀疑。
苏云朵看了看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虽觉得略有些不妥,却也只能作罢,总不能按前世的记忆画个烟熏妆吧。
若她真画个烟熏妆,只会更引人注目,叹了口气索性将紫苏刚给她敷的粉轻轻擦去,放弃所有的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