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景元想了想,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随即又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这算是逃避吧?你们等着我回来主持大局,可我却连面对他说出实话的勇气也没有。"
映雪拍了拍他放在石桌上的手臂,安慰他道:"因为太在乎了,所以才会不知所措啊。"
潘景元看着她,点了点头。他忽然间想念起自己的哥哥,那个坚强到近乎冷酷无情的人,或许这个时候,他最适合充当这样的角色。
几个人只坐了一小会儿,便打起精神,起身朝朗月的屋子走去。
此时守在房里的,只有杜若桐和傅云。她俩都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便都从床榻边起身,退到了一旁。
傅云开始忙着调配药膏,杜若桐则是不安的望着丈夫。
潘景元很沉默,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南宫羡面色平静的站在他一旁,手里牵着神色有些紧张的潘映雪。
"大哥。"潘朗星上前一步,朝朗月开了口。"我有事要跟你说。"
潘朗月心知,这一刻终于来了。
即使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当真正面临着残酷的现实时,他还是有一些心悸和慌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他强作镇定的说道。
潘朗星看着哥哥的脸,发现他眼中正闪烁着希望与绝望相互交缠的眼神,这样的眼神,能让所有爱着他的人心如刀绞。
他立刻理解了父亲的心情,知道他为何会临阵退缩。
因为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鼓足了所有勇气,却还是无法说出一个字。
"怎么了?你不是有事要对我说吗?"屋里令人窒息的沉默,终于让朗月到达了承受的极限。
"朗月,你的腿恐怕保不住了。"这个声音,清晰的响在屋子里,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映雪看了看说话的人,她的丈夫,南宫羡。
朗月的心像是被人放在了冰凉的水里,但他还是倔强的浅笑着,问道:"我早就猜到了,我站不起来了对吗?"
"不仅仅如此。你筋骨伤处太多,若不截去双腿,会有性命之忧。"
南宫羡说的很平静也很清楚,就像不带任何私人感情,让人觉得理智到残酷。
这个结果,是潘朗月不曾想到的。
他认为的最坏的结果,便是今后在轮椅上度过余生,可他真的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残缺的人……
所有人都担心的望着朗月,他此时的沉默和脸上的木然,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你的意思是,要切掉我的腿?"好半晌后,潘朗月才死死的望着南宫羡,问出这个问题。
"是。"南宫羡干脆的回道。
潘朗月惨淡的表情,忽然浮现出一抹笑容。"如果不切,我会死吗?"
"可能性极大。"南宫羡又说道。此时此刻,这屋里安静到仿佛只有他俩才拥有语言功能。
"那就让我死了吧。"潘朗月最终颇为认真的说出自己的决定。
南宫羡沉默了,低下头去。
但杜若桐却炸了,扑倒在潘朗月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娘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去死呢?你这是要娘跟你一起去吗?你这混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