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开始在天空翱翔,浓厚刺鼻的血腥味儿开始在城外蔓延,那些以腐肉为食的飞禽,此时已经在空中欢腾,像是参加盛宴一样,远远的便在天空鸣叫着,欢快的向战场的上空飞来。
望着下面的美餐,飞禽开始躲避着活动的人群,扑棱着翅膀缓缓落地,鸟喙对着躺在地上流血抽搐、惨叫不断的兵士与战马,开始畅快的痛饮、大快朵颐起来。
但战场上,更多的是敌军被金吾卫、浮屠营兵士手里的马槊刺下马背,往往一个冲刺,前方刺出马槊的兵士,都能够在刺出马槊后,为后方的同伴刺出第二波马槊刺出的机会。
新罗、百济的兵士如同要被收割的庄稼一般,在金吾卫、浮屠营的锥形战阵经过后,往往会成片成片的摔倒在地上,镶有马蹄铁的大唐战马,这个时候的马蹄力道成了整个新罗、百济兵士的噩梦,哪怕是他们脑袋上最坚硬的头盔,也没办法抵挡那战马的铁蹄一脚给它踏碎。
花白的脑浆在新罗、百济的兵士还未能害怕的惨叫出声时,就已经如同西瓜摔烂在了地上,噗的一声,脑浆四溅,让站在城墙上观望战局的李治,说不出的恶心、反胃。
急忙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身子都跟着一阵摇晃,被旁边眼疾手快的李弘赶紧扶住,紧张的问道:“父皇,您没事儿吧?”
李治缓缓的闭上眼睛,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刚才看到的所有画面赶出脑海里,平静了下自己刚才望向战场时紧张的情绪,看着李弘焦急、担忧的神色,脸色有些潮红的笑了下,缓声道:“朕无事儿,弘儿不必担心。”
“父皇……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儿臣明白父皇的心情,您不愿意撤退,是不愿意弱了我大唐的士气跟国威,儿臣向您保证,人在城在、城亡……。”
“弘儿不必多说,区区一个柳京城朕还不在乎,与柳京城比起来,朕更在乎你的安危,至于城外的那些新罗、百济的兵士,朕更是不在乎,朕相信你能守住这座城,朕也相信你能够安然无恙的归来!”李治脸上的潮红越来越重,神色也是越来越凝重,刚刚那眼神中的一抹慈祥,此时充盈在整个有些暗淡的眼睛中。
“父皇……。”
“朕难道说话都不中用了?”李治再次打断李弘的话语,语气则是前所未有的坚定道:“朕不会退出柳京的,朕要在高句丽的王宫亲自等候你守住城池,守的援军到来的那一刻!还有,朕要看着你安然无恙的回来亲自向朕禀报!”
李弘望着神色坚定的父皇,知道很难劝父皇退出柳京城了,此时的龙爹,恐怕心里是五味杂陈吧?有自责自己的私作主张派出刘仁轨、刘仁愿,从而导致了自己在柳京的被动。
也有以不退出柳京,向大唐的将士传达坚守柳京,提升士气的动机,恐怕更多的是,不愿意留下自己一个人孤守柳京,而他自己却撤退的原因。
“当年你皇爷爷与你曾祖就曾经在晋阳一同征战,镇压大小境内叛乱,并一同抗击突 厥的入侵,如今朕与你难道就不能效仿你皇爷爷与曾祖,一同镇压新罗、百济的叛乱!”李治一手重重的拍在城墙上,脸上的潮红更甚,豪情万丈的说道。
“陛下英明神武,如果陛下亲自镇守柳京,那新罗、百济宵小,也只会如城外一样,来多少被我大唐将士杀多少!臣史藏诘,愿脱去文臣官袍,换上盔甲跟随太子殿下镇守城池!”史藏诘第一个发声行礼大声呼道。
随着史藏诘一番忠心耿耿、精忠报国的话语,其他臣子包括格希元都是站在李治身后行礼,大声应道:“愿脱去文臣官袍,披甲上阵,跟随太子殿下镇守柳京。”
李弘望着跪在地上一片的文臣,心头第一次没来由的对这些,一直认为只会扰乱军心的文臣,产生了好感。
而再看看父皇那潮红的脸颊,他知道,这是眩晕症要发作的前兆,自从父皇开始主动锻炼身体后,就很少发作的眩晕症,如今再次有发作的迹象,足以说明父皇此刻的心中恐怕是充满了悔恨莫及跟战意盎然。
不知不觉间,李弘感觉眼中有些湿润,这是他自童年之后,再也很难与父皇独处、坦诚的美好时光。
当年那两岁的小孩儿拖着一颗小树苗,磨蹭着让父皇与他一起栽种的记忆,再次涌上了心头,想到此处,看着李治充满慈祥的眼神正好望向他,李弘不由得说道:“打虎还得亲兄弟,上阵须教父子兵。曾参岂是杀人者,谗言三报慈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