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弘这边还为谁先作诗争论不下时,对面传来了王勃的声音,经过一番的思索,王勃已经胸有成竹,朗声说道:“那弟子就抛砖引玉,还望先生训示。”
王勃这句话显然是说给李弘听的,李弘微笑着点了点头。初唐四杰之一,自然不是白叫的,就是不知道,他今日所作的,会是留芳后世的哪一首大作。
王勃清了清嗓子,再次琢磨了一番后,一阵微风让湖面波纹荡荡,于是朗声道:“肃肃凉风生,加我林壑清。驱烟入涧户,卷露出山楹。去来固无际,动息如有情。日落山水静,为君起松声。”
王勃语音落,临水亭与水殿众人也是寂静无声,没有人因为王勃的这首《咏风》而大声夸赞,反而是都在默念回味,并眼睛齐齐的望向了李弘。
无论是临水亭的众人,还是水殿的众人,都知道,在这里除了年少成名的王勃、杨炯外,太子也同样是素有神童美誉,虽然所作诗赋不多,但每一首也都是旷古绝今之作。
此时,自然是轮不到他们先来品味,何况以他们的水准,也不敢在太子、王勃、杨炯三人跟前冒昧品评。
现在只有太子这个神童发声后,或者是为这首《咏风》定调后,他们才能够说出自己的看法,或者是跟着附和美言几句。
所以,众人不由的视线都齐刷刷的,聚集到了太子身上,竖起耳朵倾听着,太子会如何品评这首绝佳的《咏风》之作。
““加”字有斟酌,“寻”字有妙趣,“君”字……遥应我,四个字:有情有义。”李弘放下手里的吃食,看着王勃同样一脸期盼的神情,夸赞道。
“多谢先生夸赞。”王勃躬身行礼道。
“好诗啊好诗啊,不愧是素有神童之誉的王勃,能得到先生夸赞,王勃你也该满足了。”不远处,突然间传来的中气十足的一个男子声音。
李弘并未理会是什么人,会在自己说完后立刻跟上加以评价,因为高安正拽着自己的胳膊,让自己帮她解释这首诗的妙处在哪里。
李弘不理会不远处缓缓走过来的两个人,对高安跟白纯解释道:“肃肃出自《后汉书列女传董祀妻》的:‘处所多霜雪,胡风吹夏起,翩翩吹我衣,肃肃入我耳。’是用来形容风声的。而动息则是出自《隋书天文志上》中:‘生灵因动息,寒暑由其递代。’也有借用《抱朴子畅玄篇》中的:‘动息知止,无往不足。’松声你知道出自哪里吗?”李弘突然间问正津津有味听他讲解的高安道。
高安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像看鬼般惊愕的看着他,喃喃道:“你怎么知晓的这么多?每次受学你都是在睡觉好不好,为什么你都知道?”高安一边说一遍摇头,显然并不知道松声的出处。
李弘并未想到自己对高安的解释,引得众人继续看着他做倾听状,就连刚才不远处走近的两人,也是一脸想要继续倾听他品评的样子。
于是李弘看了一眼高安,继续淡然说道:“受学时,虽然我在睡觉,但是我带了脑子,而你虽然人在受学,但脑子却被你放在了别的地方。”
一番话不单使得高安对他怒目相视,就是其他宗亲兄弟姐妹,也开始把不满露于形色。
众人不由忿忿的心里念道:太可恶了,凭什么他天天受学睡觉,却能够把这些都记在心里,而自己每天受学,先生的每一课都不曾落下,怎么学识,还不如这个三天有两天请假,一天睡觉的太子,真是太气人了。
高安的威胁李弘都不当回事儿,其他人的忿忿表情自然更是被他忽略了,看着王勃淡淡说道:“松声出自楚宋玉的《高唐赋》:‘俯视峥嵘,窐寥窈冥,不见其底,虚闻松声。’”
李弘见王勃遥对自己又是深深一躬,继续说道:“夫风者,天地之气,溥畅而至,不择贵贱下而加焉。’王勃所作之风,虽没有宋玉《风赋》的不分贵贱的正气,但一缕香风送别人友人,却也是有情有义之至。”
李弘心里暗笑,好歹自己曾经一世当过私塾先生,要是这点儿诗赋都能难倒自己,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九转十世的身份。
“先生好见解,学生卢照邻、骆宾王自愧不如。”只见那两个约莫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在花孟的警示下,掏出自己的腰牌给花孟看了下后,便缓缓走到李弘跟前行礼道。
李弘愣了下,看看眼前行礼的两人,再看隔水相望的王勃与杨炯,这初唐四杰竟然阴差阳错的在这里聚集齐了。
卢照邻与骆宾王也不过相差两岁,此时都是在益州任职,卢照邻此时任益州都尉,而骆宾王则是任奉礼郎,两人一同出现在长安,则是一同约好郊游的,不想在这里碰见了李弘等人。
李弘看了看初唐四杰,全然没有了盗取诗赋,跟初唐四杰吟诗作赋的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