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说他再也不想过穷日子了,想堂堂正正地入朝为官重新做回体面人,她也能接受。
可季玉深偏偏什么都不解释,那副神情,她看了就讨厌。
苏幼仪不想再跟他待下去,抬脚便想离开,季玉深从身后拉住她的衣袖,她几次挣扎动弹不得。
别看他是个文文弱弱的书生,其实他的力气很大,这一点苏幼仪从小就知道。
她便不再挣扎,转头看向季玉深,季玉深道:“不要意气用事。你再讨厌我也好,如今这个局面,你少不得我。”
“我少不得你?!”
苏幼仪口气夸张地反问了一句。
她最少不得季玉深的时候,就是他决意娶李梓月的时候,他在雨中说罢那番话就没再回他们巷子里简陋的房子。
苏幼仪回到房子里,给自己换了一身干的衣裳,可屋顶到处漏雨,她的衣裳很快就重新被淋湿。
那一夜陋巷里的房子终于坚持不住坍塌了,她从废墟中挣扎着跑出去,在邻居家的屋檐下坐了一夜,一夜冷雨将她的心都浇凉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和季玉深说过的气话,第二日便到宫门外把自己送了进去,管事的姑姑说若非她生得好看,光看她一身脏兮兮的是怎么也不会收她的。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不脏,脏的是季玉深。
而时至如今,他们的身份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季玉深却和她说她少不得他。
这世上她最可有可无的人,就是他了。
季玉深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似乎从苏幼仪这句宣泄情绪的反问中想到了什么,没再说话。
苏幼仪心中盛怒,却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反而冷静了下来。
“既然季大人一番好意,有什么话就明说吧!”
说不说在他,听不听在她,她若听完觉得是无稽之谈,就当自己没听过便是。
季玉深一直知道她很聪明,闻言便知她暂时将过往恩怨压了下来,愿意听他说话了。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苏幼仪一眼,“眼下还不知道他们具体是如何计划的,可你要明白,若贤妃出手,绝不是把你推进水里这样的小孩子手段。她已经用小孩子手段在你手里吃过亏了,此番若是出手,必定致命。”
苏幼仪知道自己把贤妃得罪狠了,若只是在后宫,有皇上在加上她自己的小心,她以为足可应付贤妃。
可如今是在御园,这里人员混杂,朝臣往来十分轻易。
贤妃又刚刚晋为贵妃,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只怕皇上也未必能处处为她想的周到。
她道:“贤妃想借外臣的手来害我么?”
季玉深点点头,没有多言。
苏幼仪微微思忖着,忽听底下传来脚步声,淑芽不知何时跑来,正在底下团团转找她。
“我的宫女来了,别叫她看见我和你在一处,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罢!”
季玉深道:“今日不方便说话,原本也没打算今日和你细说,总要给你一点时间接受,让你心里有个准备。下次有事我自会派人去找你,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走远了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