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羽楼一片狼藉,富丽堂皇的二层遍地碎石,木窗不知去处,墙壁到处裂痕,惨不忍睹。
一身便服的天子沉着脸,一僧一道分列左右,方圆一方、邱明羽一方,一声不发,恭恭敬敬。
“方圆!闹市打斗,还要捏爆元神玉符,你就这样给朕戍守长安?”
“邱明羽,开赌场也就罢了,欺负个小丫头,你越来越出息了啊!”
天子一怒,气势滔天,饶是方圆、邱明羽这样的修士也大气不敢喘,眼观鼻鼻观口,乖得不能再乖。
“仙儿,你说你一个这么俊俏的小丫头,大唐龙欣公主,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人家赌博?”
李隆基到仙儿这里,语气轻了不少,可还是气得不轻。
仙儿吐吐舌头,不敢去看天子,邱明羽这个王八蛋,总是和龙雀卫对着干,宴女侠就是想赢金羽楼的银子,给某人出气。
“方圆,你说你这几年都教了这丫头些什么?你看这一身游侠行头,你让朕如何向她家长辈交代?”李隆基不忍责骂仙儿,话锋一转,全发泄到了方圆头上。
“陛下!就算仙儿赌博是臣教的,可赌坊又不是臣开的,要是长安城没有赌坊,仙儿就是学了也没地儿赌。”方圆脖子一梗,掰扯起来,话外之音、言下之意,不遮不掩,就差说一句这事怪邱明羽。
说起仙儿,方圆也是一肚子牢骚,当然这牢骚不是冲着仙儿去的。
也不知仙儿家里长辈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竟放着一个十三四岁丫头,一个人来长安城红尘炼心。
好嘛,就算你龙门在长安城有元神尊者坐镇,就算你无极门威名赫赫,没人敢动小丫头,可你们为何要写一句“如无大过,莫要约束”?这下可好,小丫头天天缠着自己,不管是孙正德、朱石傲,还是龙门三年前新来的掌舵人,谁要来管,都被这句话顶了回去。
你们是省心了,可方大将军难受了啊!这丫头十天里来九天,九天里八天是从早到晚,方大将军难不成正事不干,清规戒律,整天陪着你家孩子读书?
帮你家带孩子没事,方大将军是打心底里喜欢这丫头,可怕就怕,出了力不讨好,明明是你家孩子自己天天往这边凑,到头来了你秋后算账,来问方大将军怎把你家宝贝丫头带坏了。
这不,皇帝就是这副嘴脸,谁教仙儿赌博了?方大将军第一次进这金羽楼,还是来捞仙儿的,好不?
这滋味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清。
“方圆,做人不能不要脸,合着你家仙儿来着找茬,还赖我?”邱明羽叫嚷起来。
“不赖你赖谁?你把赌坊关了,你看仙儿还来不来?”方圆蛮不讲理,伸出手对金羽楼指指点点。
“是啊,陛下,他要把金羽楼关了,仙儿就不赌了。”仙儿眼前一亮,满怀期待地看向李隆基。
李隆基看着仙儿,稍一愣神,若有所思起来。
“没了金羽楼,还有银羽楼、铜羽楼,方圆你别想蒙混过关,闹市捏爆元神玉符,你该当何罪!”邱明羽不依不饶地嚷嚷。
“怎么?你还开了两家赌坊?邱明羽陛下开设仙武院,是让你们报效大唐,不是要你做江湖大哥,开赌坊,中饱私囊!”方圆先是不可思议,接着便是义正言辞,最后已是怒发冲冠。
好在邱明羽的话,像是提醒了李隆基,便见李隆基眼珠子一瞪,瞅向方圆,兴师问罪再明显不过。
“陛下,这是一道剑气玉符,微臣斜着向上打出,剑气斜飞冲天,伤不了百姓。”方圆拿着玉符,边说边比划,比划出的剑气去势直冲方才骂苏牧的女子,女子脸色变了又变。
“行了,行了,朕不是来看你耍猴戏的!”李隆基等到方圆比划完,才不痛不痒地骂道。
见方圆停下动作,李隆基轻咳一声,正色道:“你二人给朕听着,邱明羽回去再给帮朕给那几个传个话。离预测的秦皇陵开启还有不到一月,这些天尔等务必给朕准备妥当,秦皇陵一开,龙雀卫、仙武院全力夺宝,不得有误!”
秦皇陵开启闹得天下皆知,无数仙魔鬼怪云集长安,作为大唐之主,李隆基自然要令手下修仙者掺和一手。
“臣,遵命!”
李隆基点点头,突然豪气干云道:“尔等给朕记住,秦皇那是一统六国的雄主,而七国皆是我九州之国,秦皇陵的一切宝贝都该是我大唐之物!宝物,落入尔等手中最好,落入我大唐修仙者手中也行,可绝不能落入蛮夷贼子手中!一件都不行!”
君威,君威,这一刻的李隆基满身君威。久居九五之位养成的威风,生杀给予,一言九鼎,在这当今天底下最强之国的君主面前,藩属小国的君主只能望其项背,学不来。
“遵命!”金羽楼满堂正色。
“你二人不是喜欢较劲吗?那就把劲都给朕使出来,朕好看看,到底是龙雀卫方圆厉害,还是仙武院邱明羽厉害。”李隆基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向不对眼的二人。
“陛下,仙武院自然比龙雀卫强,可臣当然也比不过龙雀卫。”邱明羽笑道。
龙雀卫是方圆的一言堂,仙武院却分六股势力,邱明羽不过是其中最强最大的那一位,他说这话,不是怕了方圆,而是想向天子讨个院主当,这是他惦记已久的位子,可气天子从来不理这茬。
“怎么?不敢?”李隆基笑看着邱明羽。
“陛下说笑,有何不敢?”邱明羽大笑,丝毫不将方圆放在眼里。
“陛下,赌约臣也接下了。这次龙雀卫和仙武院比。”方圆分毫不怒,笑着拱手。既然你邱明羽觉得老子占了便宜,那索性咱就让你占便宜,你仙武院加在一起,又能如何?
“好!你小子倒是难道大方一回!那朕便添个彩头,仙武院、龙雀卫功劳最大者,官升一品。”李隆基一锤定音。
“陛下,方圆非要这样比,臣都觉得胜之不武了。”邱明羽说归说,脸上没有丝毫胜之不武的意思,显然是要得这便宜,却还想卖个乖。
“什么话,你这哪叫胜之不武,明明是我方圆胜之不武。”方圆摆摆手,好不谦虚,只是这谦虚它带着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