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在旁人眼中只是一个两军交战的地方。
胜则,扬眉吐气,歌功颂德;败则,唉声叹气,数其之过。
在世人眼中战场只有胜负,却不知胜败乃兵家常事,最苦还是将士。
胜,一片狼藉;败,一片狼藉;只要是大战过的战场,统统都是一片狼藉!
一片狼藉用在战场是优雅字眼,惨不忍睹,尸横遍野,才是战场真像。
老兵谈起胜仗,总是有说不完的故事,讲不完的关键,可谁又曾注意,偶尔提起一个名字时,老兵眼中的悸动与泪光。
败军提起败仗,一脸黯然,多一个字也不愿讲,可其心中酸楚、悲伤又有谁人知?
战场是决定胜败的地方,有无数军功与荣耀,亦无数血泪与英魂,究竟是谁打赢了仗?又究竟是谁打败了仗?得胜之师,有多少将士壮烈?败军之旅,又有多少忠魂埋骨?
战场有胜败,可不论敌我,对忠魂而言,战场只是埋骨之地。
胜败有别,兵将必争!家国担当,重于泰山!
不上战场,不足以言战事胜败,上过战场,多也不愿再提战之经过。
……
战场,出口三十丈,一百二十一座土堆,一颗月四爷人头。
土堆前,方圆站在最前,肖洒、小丫头一左一右,再后是整齐无声的龙雀卫。
通红的眼,无声的泪,久久地凝望,深深地思念。
说不出的悲伤,无声地蔓延,夜一片沉静,月寂寞无声,眼泪落地的声音很难听见,将士们刻意遮掩的抽泣很容易听见。
方圆站着,看着,眼神空洞。心中明明有无限悲痛,可就是不知如何说出口,这种感觉让人难受,让痛更痛,让泪更流。
小丫头在哭,没有出声,眼泪不止,胸前打湿一片。
肖洒也在哭,眼泪不多,神情更苦。
张茂在哭,展堂在哭,龙雀卫人人在哭,泣不成声地哭,偷偷地哭,默默地哭。
许久,许久,久到玉兔不忍躲入云后,方圆才用力地说了句:兄弟们,一路走好!
兄弟们,一路走好!
龙雀卫陆陆续续,也只有同样一句。
听到众人的道别,小丫头哭得更伤心了,她双手使劲抹擦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小丫头的哭声,惹得龙雀卫又一次泪眼,本已藏起的悲伤,再一次决堤。
看着一百二十一座土堆,方圆第一次对金戈铁马失去兴趣,若是沙场之争皆如此,那方大将军不要做大将军了。
……
又过了好久,小丫头终于止住了哭声。
又是一声声低沉的道别,龙雀卫毅然决然地转身。
方圆最后看了一眼将士们埋骨之地,翻身上马,命令道:“收拾军器,向前追击!”
小丫头默默地走到马前,犹犹豫豫地看着方圆,有话要说又不敢说。
方圆觉察,关心地问道:“你怎么了,小丫头?”
小丫头闭口不言,不敢看方圆。
方圆升起一阵担心,下马走到小丫头身旁。
“小丫头,到底怎么了?”方圆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大哥哥,我想……”小丫头欲言又止。
“你想什么?”方圆大感不解道。
“我想……我想帮他们也入土为安。”小丫头怯怯地看着方圆,生怕惹得方圆大怒。
果不其然,方圆眉头皱起,看着远处的战场一言不发。
小丫头看着方圆的表情,眼中多了一丝自责,低声道:“大哥哥……我错了。”
方圆勉强挂起一丝笑容,叹道:“你没错,是大哥哥考虑不周,人死为大,没必要让他们暴尸荒野。”
“真的?大哥哥人真好。”小丫头眼睛一亮,激动着看着方圆。
“好吗?这些贼子算下来,可都是死于大哥哥之手。”方圆嘴角挂一丝苦笑。
“他们罪有应得。”小丫头的善良不是毫无原则,认同贼子之罪。
……
方圆带头,龙雀卫随后,小丫头帮忙,将战场彻底打扫干净,西魔门贼子统统入土为安,就连月四爷也是如此。在填土时,方圆挣扎片刻,将月四爷的头颅和尸身摆到了一处。
龙雀卫已策马远去,战场只留下一堆堆黄土。
在龙雀卫将士埋骨之地,立着一块木牌,木牌上写着四个大字:大唐忠魂。而西魔门贼子没有木牌,只有土堆。
掩埋已仁至义尽,立碑实在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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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当晚,出城后一路疾行的左鹰扬卫,已沿着车痕走了三个时辰。
左鹰扬卫疾行中,一只信鸽飞来,落入带头大将手中。
大将拆开信纸一看,脸色多了些许不悦与无奈。
“停,整军歇息,等左金吾卫!”大将一声高喝,便自顾自地策马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