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偏僻的房间没收纳到多少阳光,近江又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没有开灯的这里就是一片死地。然而即使开了灯,那特意调制昏暗的灯光配合潮湿的空气,给人的压抑感更重更强。
宽敞的房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即使排列整齐,但中间只空出两条只容纳一人通过的道路,给人一种此地狭小到寸步难行的感觉。
门对面的书桌恐怕是唯一没有放置太多东西的地方,它上面只余下一本摊开了的、写满了笔记的书籍,除此之外桌角放置着一个十字架。十字架洁白干净,表面光滑,甚至连雕刻在中央的字体都给人一种圆滑感觉,显然这里的人经常触碰它。这十字架唯一给予人诡异感觉的恐怕就是字体微微突出的位置有着不能擦干的黑色血迹。
黑泽银有一段时间没看见过近江了。
果然某些真相的揭晓给他的压力非常大,他整个人的感觉已经和当初完全不一样了,不是什么天之骄子,只是缩在角落里不想见日的蘑菇,头发乱七八糟的,长到遮住眼睛,长到要落到肩膀,他看上去都毫不在意。
“看样子我高估你的恢复能力了?”黑泽银挑眉看着脸上有着清晰黑眼圈的近江,“这么早就把你从戒毒所捞出来看起来不太合适。你或许还需要心理医生帮个忙?”
“不用,我很正常。”
“听这里的人说你可跟他们相处得并不愉快。某个人还特意跟我抱怨你故作清高呢。”
“嗯,我知道,是宏作。”
“……呵。”黑泽银忍不住笑了,“我说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段时间你怎么可能连住在这里的人都没认全,看样子不是没见过九州,而是见过了特意逃避他才故意把自己整天锁在屋子里连吃饭都要人伺候啊。……怎么,不敢面对这个差点被你杀了的好友?”
“如果不敢面对的话当初我就不会在他昏迷的时候痛哭流涕求他醒来了。”近江面无表情说着事实,“更不会因为你可以救他跪在你面前下跪了那么久。”
“嗯哼……”黑泽银轻笑了一声,“那为什么躲着他?”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我上去干什么,抱着他说哭哭啼啼说对不起吗?那样我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神经病。”近江碎发下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黑泽银,声音平古无波到听不出任何情绪,“我不想打扰他现在的生活。我感谢你给了他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让他可以体会到他曾经没有体验过的感情。”
这地方就像是一个家。
吵吵闹闹却欢声笑语。
九州住在这里,至少不用伪装出像是在尾崎家中那样带哭的笑,他的笑是真心的。
“扑哧。”
近江的目光转移到忍笑却没忍住的黑泽银身上,微微皱眉:“你是觉得我说着地方像他另类的家这个说法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没想到你对鞍马那些人的评价还挺高,没有任何瞧不起的意思。”黑泽银连连摆手,“我以为你这么一个正义感强的警察对那些人是嗤之以鼻的。”
“什么警察,我只是一个卑劣的罪犯。”近江撇过头去,“高中生的平良被这黑暗的社会逼到几岁就接触死亡和鲜血,身为女人的青池(指史考宾)去做杀手照顾弟弟,大学刚毕业的鞍马可以为了姐姐葬送自己的前程入狱……他们是比我优秀的。我被毒品和仇恨蒙蔽了双眼,甚至连最重要的兄弟都能怀疑动手……”
“看来不是清高而是自卑才不想去接触外界的人呐。”黑泽银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近江的肩膀,“好啦好啦,错误是可以改正的,你看九州现在不活生生在你面前吗?这就很好了……”
“所以不想打扰他的生活,我在你的队伍里当隐形人就可以了。”近江拍开黑泽的手,“你可以不把我当人用,只要九州保持现在的生活我干什么都可以。”
“别这么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