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茜在幼儿园里挨了小朋友一下打。
这很稀奇, 说出要都要让人掉下巴,毕竟从幼儿园入学以来, 校园霸凌这种事情从来都不会发生在黛茜身上。
“是啊。”谢尔顿悠悠道, “都是发生在手无寸铁而往往站在真理那边的人身上。”
他显然很有发言权。
称为“霸凌”不知道是不是有点儿严重,因为黛茜没有遭受身心上的欺负, 事实上, 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欺负。
打她的是大块头德里克。
德里克自从上次的捏水瓶事件之后, 一直自称黛茜那头的人, 但在这个变化无端的世间, 人心隔肚皮, 谁知道下一秒会变成什么样子。
黛茜小小年纪, 就经历了一次追随者的背叛, 尽管她从来没觉得德里克是她的追随者,她甚至没怎么在日常的幼儿园生活里留意过这个大块头男孩。
“怎么可能!”德里克道,“我长得这么大。”
他打黛茜, 不是因为黛茜忽略了他的成长轨迹, 而是一直对黛茜的压制耿耿于怀。
或许当时是真的对黛茜·斯塔克心悦诚服,但时间一久,有小朋友说德里克是个连女孩也打不过的人, 德里克自己也渐渐觉得是丢了面子, 于是在身高又拔了三厘米后,终于鼓起勇气,来挑战黛茜的权威。
黛茜没有什么权威。
德里克一叫她音乐课结束后在小花园见,她立马同意, 并且一下课就守信用地过去了。
天真的小雏菊宝宝不知道将会在小花园里面对什么,还拿了一条跳绳,要跟德里克一起玩。
德里克不要跟黛茜玩。
他就站在那里,以一种幼儿世界里绝对的高个子和高姿态,俯视黛茜。
“你叫我干什么?”黛茜问德里克。
德里克不说话,上前就是一步。
他随后伸出手来,在黛茜手上一拍。
这就是黛茜挨打的全过程,简单,明了,不需要多加赘述。
事情虽然简单,但毕竟是黛茜在幼儿园一次难得的体验,所以放学之后,黛茜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爸爸。
这个消息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黛茜在幼儿园挨打,按照流言的传播特性,最后一个人听到的版本只会超级夸张和歪曲,不大可能百分之百接近事实。
这是真的。
毕竟一天之后,辛普森带着呼吸机风风火火冲进斯塔克家来,一边找黛茜,一边问出了这种事情怎么不第一时间通知他。
得知黛茜好好的,辛普森宣称“来都来了”,一定要给黛茜做个体检才回去。
或许比起被德里克打了一下手,被辛普森拿着听诊器听心跳才让黛茜难受。
幼儿的短暂受难随着辛普森的离去而结束,随之而来的是大人们的言传身教时间。
被人欺负总是不好受,事情已经发生,在确保黛茜没因为挨打事件受到身心上的伤害之后,下一项重要的无疑就是教她怎样面对这种情况。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见解。
哈皮气愤地道:“他爸爸是谁?你爸爸必须跟他爸爸谈谈!”
子不教父之过,找家长真是在漫长历史考验之中也毫不孙色的一个办法,无论老师还是家长,都很喜欢使用。
托尼表示他确实要找德里克的家长出来谈谈话。
“德里克害怕他的爸爸吗?”哈皮问黛茜。
黛茜想一想,搜寻记忆中那个很模糊的德里克的爸爸:“我想是的,哈皮。”
“那就更要找家长!”哈皮道,“这样他才长记性。”
其他人的看法又不同于哈皮。
小黄人在听说黛茜的遭遇之后表示,何必找家长,直接找本人解决问题岂不是更永绝后患。
他们成群结队,他们众志成城,他们说一不二,他们想做就做,现在马上立刻就要出门,去找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黛茜的小朋友德里克。
“找到之后呢?”托尼问。
“给他看一点颜色,爸爸!”鲍勃出列,雄赳赳气昂昂地道。
“如果你们所谓的‘颜色’,是指微型手丨丨枪、火箭丨丨筒、激光发射器……”老父亲一路走一路收缴,挨个弹脑壳,把香蕉胶囊的脑袋弹得嘣嘣响,“那么门都没有,给我回到地底下去。”
“不行,爸爸!”小黄人抗议,“他还要欺负黛茜怎么办呢?”
“要用合法合理的手段解决问题。”托尼道,“长大以后为难她的人可能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可以杀之而后快吗?”
做爸爸的说完,蓦地陷入几秒钟沉默。
他不是觉得自己的观点错误,是忽然发现,按照预想中小黄人的寿命,说不定他们真可以活到把黛茜所有敌人都杀之而后快的那一天。
这真可怕,长生有时候还是挺吓人的。
小黄人不乐地退居二线,取而代之的是奇异博士。
史蒂芬问黛茜:“你有没有保存证据?”
“是什么证据?”黛茜问。
“他打你的证据。”史蒂芬道,“德里克在你手上留下的指纹,还有你的伤口鉴定书,以及目击证人。”
不愧是读了书的文明人,循循善导,教黛茜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
“如果允许,我会去儿童法庭旁听的。”史蒂芬道。
史蒂芬的建议不错,并且很温和,尽管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小孩因为被另一个小孩打就把对方告上法庭的先例,这个方法还是不失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