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Emma。”母亲含着泪心疼地俯在门上:“我们刚刚已经同医生聊过了,在计划更好的治疗方式。”
“Emma,你把门打开,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夏景曜又敲了好一顿门板。
大概没什么好聊的吧!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病人,你要同她聊些什么?聊一聊生命的可贵,还是生命的脆弱?或者,聊一聊死亡的平常?
“不,我不愿意聊,也没什么好聊的!”从现在起,便不要同他们聊了吧!张檬坐着,直到全身麻木。
门外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还有夏景曜和家人无休无止的劝慰,吵得张檬头痛,像是有一个开山工在一下一下凿着,凿地她记忆紊乱,情绪交错。
繁华,宴会,焦点,王冠,机场,拉斯维加斯,英国……最后,一辆大卡车,所有东西都瞬间毁灭,烟消云散。
张檬抱着自己的身体,将头深深地埋下去,再埋下去,恨不得此刻就有一个空洞。钻进去,自我掩埋,就不必在忍受各种折磨了。
不知过了过久,门外的动静来了去,去了又来。张檬听见母亲在门外绝望地哭喊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张檬的心上。
“Emma,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的母亲考虑吧!”夏景曜的声音带着史无前例的愠怒,令张檬忍不住惊吓着颤抖一下。
是啊!母亲。此刻她正在门外伤心欲绝,她的女儿就要成为一个瞎子了!
“你能不能坚强一点?即使淤血不自动消散,我们也可以做手术啊!”
张檬听见夏景曜说“做手术”三个字的时候有些颓然,她心里明白,如果做手术是个好办法,早就实施了,这不过是最后一搏。她知道,夏景曜在说出这三个字时,内心是多么地沉重,还是故意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语气。
“相信我,你的眼睛不会有事,你不会瞎掉!Emma,请你振作起来,你还要画设计稿,你还要和我一起去看烟火,去看星星,还有日出……”
张檬不明白,夏景曜此刻跟自己说这些到底是在鼓励她,还是在刺激她。反正她听着觉得愈发痛苦了,从前这些再平常不过的行为,现在看来已经成了奢望。她悲痛不已,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Emma!打开门!”夏景曜命令道。
“你简直是个懦夫!像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什么用?你的眼睛会自动好起来吗?”
房间里还是没有回应,夏景曜的眸子里一片深沉而灼热的红。
“你的家人为了你几乎不眠不休,你想要这样将自己锁死在房间吗?这样扔下你痛苦的家人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Emma,你的母亲刚刚因为情绪激动已经几近昏厥,现在医生刚给了她镇定剂!”
什么?张檬的脑子里“轰”地一声,随后像是有枚爆竹迅速炸裂开来,碎屑四处冲撞着。她颤抖着起身,摸索着打开了门。
一个身躯冲进来,将她紧紧环抱住。“Emma,你要坚强些,有什么事情我都陪你一起面对。”
夏景曜的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头发,他的手臂健壮有力,圈得张檬有些窒息。她缩在夏景曜的怀里,静静地一言不发。看起来像一只被抛弃,躺在高高的枝桠上的雏鸟。它羽翼未满,羸弱的身子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William,你回去吧!”张檬面无表情地说着,她感觉到夏景曜的胸膛猛然一个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