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不是有王甫安的案子在前,生生堵上了王琅寒窗苦读的前路,十几年追求一朝化为灰烬,他又怎么会远行蜀地,又怎么会不得不强大起来呢。
人生都有机缘。
或苦或甜。
王琅的机缘从不在徐令意身上,当年婚事未成,虽使得他背井离乡,但也最后成就了他的功业。
缘分不足、彼时王琅的性情也不是她欣赏的,两人做不成夫妻,但那个曾经磊落直言欢喜之意的少年寻到了自己的路,徐令意是替他高兴的。
之后的半个月,调兵的命令一道接着一道。
乔靖被押回京城,蜀地虽平息了战火,但也要防备死灰复燃,同时要压住羌人、苗人异动的心思,因而肃宁伯把从未接触过水战的北地将士留在蜀地收尾,其余兵力一批批进至江南。
顾云齐要回余将军阵前,与留在蜀地的顾云熙、顾云骞兄弟告别。
程晋之还要养伤,肃宁伯不许他再带伤上阵,坚持让他回京,麾下留了程言之与程礼之。
段保戚要救段保珊回来,自是希望出战。
肃宁伯知道成国公府困难,怎会不给他机会,可等他知道成国公接连三日往御书房里请缨时,他还是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成国公退了多少年了,那双老寒腿,别说上阵了,坚持日夜指挥都未必吃得消。
只是转念想想,肃宁伯又岂会不理解他?
他也是领兵的将,他也有儿女,易地而处,哪怕他杀不了敌了,他也会坚持出征,坐镇中帐出谋划策。
大军入江南地界,再到明州,驻镇海关口。
余将军来迎,与肃宁伯禀报募兵与操练状况。
平海关陆续调来的战船都停在港口,领头的有几位曾在肃宁伯麾下作战,见了他,毕恭毕敬。
蒋慕渊也到了明州,他先行上了天封塔,站在最上层眺望整个明州城。
明州作为港城,海运贸易发达,虽有近在眼前的东异战事,但整座城池依旧繁盛。
他见过太多的欣欣向荣,也见过太多的残垣断壁,夷陵城满目疮痍的景象依旧在脑海之中,蒋慕渊不希望脚下这座城也陷入战火之中。
对阵东异,他们要打出去,而不是把江南当做战场。
木制的楼梯,脚步声清晰,周五爷登上塔楼,留袁二守在底下。
“赵方史呢?”蒋慕渊低声问道。
周五爷答道:“扣在我那儿,我从他嘴里问出了不少东西,但他应当还瞒了一些。”
蒋慕渊颔首。
风吹了进来,有些凉,却不冷了。
江南的春天总是来得很早。
周五爷倚着木栏,笑了笑,道:“我答应你拖到开春,中间虽有变故,也算没有失言。”
蒋慕渊拍了拍周五爷的肩膀:“辛苦了。”
与东异虚以委蛇,平衡战与和两方力量,其中艰难,周五爷一个字都没有多说,但蒋慕渊可以想象的到。
他已经尽力了,虽没有阻止段保珊和亲,但周五爷在这两月里竭尽全力,让她依靠自己和助力在东异生存下来,等到了大军抵达明州。
周五爷知蒋慕渊想法,道:“想打出去,战船不足。”
蒋慕渊抿唇:“我想借渔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