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锦也在听,她亦是疑惑不已,送回来的消息上提过,孙睿只在逃离追兵时有些不严重的皮外擦伤,没有受过大伤,在宣平时也一切寻常,怎得就坐船回来的这么些天,就消瘦成这个样子?
若说孙睿身患顽疾,顾云锦是不信的,孙睿前世活得比他们谁都久,今生怎么会突然间就病了。
大抵是苦肉计吧……
这么一想,倒是理顺了七七八八,顾云锦暗暗撇了撇嘴,孙睿也是不容易。
可谁又是容易的?
北地守军、满城百姓,死在破城之夜的那么多性命,谁又是容易的呢?
顾云锦死死攥紧了衣袖下的手,深吸了一口气。
孙睿并没有留意到顾云锦的这点小小举动,他在细致回答皇太后的问题,面上丝毫没有不耐。
皇太后看他这模样也是心疼,又问了几句,便让他早些回府歇息去,又嘱咐赵知语千万把人伺候好。
赵知语自是应下。
再说孙禛,皇太后摆了摆手,道:“叫他安心养着,哀家这儿何时不能来啊,等自个儿能走了再来也不迟。
你也是,明明身子骨也不适,做什么特特来这一趟?便是要过来,也等日落了来,外头晒人,哀家这里又搁了冰盆,一冷一热的,你原本就畏寒,对你身体越发不好。”
孙睿闻言,刚要说话,就被皇太后阻了。
“肯定是你父皇要你来的,他自个儿不畏冷、不怕热,就当各个都跟他一个样似的,”皇太后撇了撇嘴,哼了声,“回头哀家得说说他!是了,哀家也糊涂,你们别急着走,偏殿那儿没有搁冰盆,但还算凉快,睿儿去歇歇、去去乏,这会儿太阳毒,等晚些凉快了再回去。”
孙睿愣了愣神,下意识地看向了墙角的冰盆。
虽是他故意生病、把自个儿弄成这幅模样的,但今日回京,顶着日头骑马,入宫后也没有多放松,撑到了此刻,他的确精神不济。
如皇太后所言,一冷一热着实让他不舒服。
即便硬端着,眉宇之间也难免会露出疲惫和不适来。
皇太后的关心,让孙睿有些意外,也有些五味杂陈——今日回宫,这般周详关心他的,除了赵知语,也就只有皇太后了。
圣上也好,虞贵妃也罢,被他的外表震惊到了之后,问了几句算是尽心了,也就放下了,毕竟受了重伤的孙禛就在跟前,哪里顾得上他?
哪怕孙睿一早就知道会如此,也不期待什么,可与平素对他并没有那么喜欢的皇太后一比,这种差距,还是让人想要冷笑三声。
“那就听皇祖母的。”孙睿没有拒绝,应了。
待那两人去了偏殿,皇太后压着声儿问小曾公公道:“禛儿如何了?”
小曾公公道:“腰腿都有伤,软榻抬到了静阳宫,但瞧着气色不错,有太医看护了,定能痊愈。”
皇太后听完,含了一口果干,静默了很久,终是道:“能力大的,担子就重。”
向嬷嬷打趣道:“也有不爱挑担子的。”
“又拐着弯儿夸恪儿?他有个什么本事,就会耍宝!”皇太后哈哈一笑,拍了拍顾云锦的手,“哀家是在想阿渊,阿渊的担子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