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慕渊现在是什么都敢说,顾致泽已经死了,死人张不了嘴,他硬要瞒过去,总能有一番说道的。
御书房里信不信是一回事儿,有没有实证又是另一回事儿。
等北境平定,在顾云宴几兄弟的军功面前,京城里不好翻没有证据的帐。
这番说辞颇能诓人。
众人颔首。
皇权争斗,那是千百年来免不了的,管你是中原人还是北狄人,在那把椅子跟前,都是一个样。
蒋慕渊又道:“挑拨离间的俘虏,杀了了事。”
元月末的京城,晴朗了几日之后,又飘了雪花。
边关战事,陆陆续续有消息传回来。
而顾家通敌的讯息,也传得越来越有板有眼。
有人信,自也有人不信,但正是两方谁都说服不了谁,才会有此起彼伏的争论。
衙门在上元后就已经开印了,各处忙得脚不沾地,都察院也没有闲着,黄印一个孤家寡人,忙过了头干脆就不回府,在衙门里将就一夜了事。
因着明日大朝会,他今儿只能回家沐浴梳洗,而后收拾了东西,又坐着轿子往衙门去。
正是晚饭时候,不止酒肆热闹,街口的小摊子生意都不错。
黄印闻了热腾腾的拌面香气,没有忍住,让人去买一份回来,他就在这儿候着。
等候的工夫,他原想着闭目养神,外头的动静却不时传进来,吵得他不住皱眉。
他掀开帘子一角瞥了一眼,说话的是两个上了年纪的老汉。
“前年两湖发大水,去年倒是没有大天灾,可谁想到,打仗了!”
“听说是燕清真人在祭天时只求了‘风调雨顺’,没有求‘国泰民安’呐。”
“为何?为何不求?”
“真人说,他‘只看天灾,不问人祸’。”
两老汉说着,边上便又一人插话,那人啐了一口,骂道:“可不就是人祸!顾家不给开城门,北地怎么会失守?”
那两老汉显然不是此意见的支持者,相视着摇了摇头,劝解道:“这话莫要胡说,顾家守北境的年数,比我活的年数还久,无凭无据的给功臣泼脏水,要不得。”
那人当即跳脚:“老不死的懂什么?顾家还能狄人养儿子!”
争辩无人拦,口气太冲还是惹了其他人不满,纷纷让那人不要胡言乱语。
黄印的眉头皱得紧紧的,正好小厮回来了,他便催着回衙门,那些污言秽语,不听也罢。
他不想听,但最终还是不得不听。
因着是大朝会,殿里殿外乌压压站了一群朝臣,御史言官们亦不在少数。
黄印看到了董御史,这一位为了北境战事上了好几封折子了,全叫黄印打回去了,没有送到御书房里。
今儿个大朝,只怕是憋不住了。
果不其然,董御史上书之时,还瞪了黄印好几眼。
圣上当朝看了折子,脸上没有喜怒,看完了才慢悠悠道:“顾家通敌以至北地失守,蒋慕渊为堵悠悠之口杀俘虏,还有勾结朝臣以图欺上瞒下?”